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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接住。」沉重的关公大刀轻易地被他丢出。 「哇!」怕被关公刀打到头,朱芫芫赶紧往后跳。开玩笑,这把关公刀可是 凶器耶,龙公主被打到就归西了耶。 当一声,关公刀掉在地上,所有人全怔住,齐看向龙公主。 公主力大无穷,武艺又高强,从空中接下关公刀对她来说是小事呀,怎么这 次却害怕得闪开? 呃……众人的视线让朱芫芫冷汗涔涔,尤其是傅尔赫凌厉的目光,感觉像是 看透一切似的。 她不禁心虚,下意识想躲开傅尔赫的视线,可真的躲开她就完了。不行,这 时候她的气势绝对不能输!挺直背脊,朱芫芫努力保持神情自若,明明心脏吓得 快跳出来,她仍是笑得自然。 「本宫脑后的伤还没好,将军又突然丢来关公刀,吓了我一跳。」她拍拍胸 口,娇嗔地瞪了傅尔赫一眼。 傅尔赫脸色不变,只是看着她,神情难测。 朱芫芫也不在意,她弯身捡起关公刀,沉重的关公刀被她轻易拿起,握着冰 凉的刀柄,手腕轻松地左右转动,关公刀在她手上轻如匕首,她轻轻一抛,关公 刀往上飞了几公分,再被她伸手接住。 「这把关公刀是本宫的惯用武器吗?」她状似天真地问着傅尔赫,有点苦恼 她蹙眉。「将军,你知道本宫失忆了,你说什么比武的事我也没印象,是不是真 的武艺高强,本宫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傅尔赫……你的举动怎么让我觉得你是在 质疑本宫是不是龙公主本人?」 她沉下语气,脸上的笑也收起,美眸傲然冷视。 突来的变化让傅尔赫微怔,在龙公主的注视下,他恭敬垂首,不卑不亢地应 道:「微臣不敢。」 「真的不敢吗?」朱芫芫挑眉,语气里的施压很明显。 傅尔赫冷下脸,他确实想太多了,能将如此沉重的关公大刀轻松地拿在手上 耍弄,又流露出这等蛮横气势,确实是脱脱龙没错,看来她是真的失忆,而不是 有人假扮。 这是他的失误,又是在众人面前,他不得不认错。傅尔赫单膝跪下。「是微 臣逾矩,请公主降罪。」 朱芫芫走向他,在离他一步的距离时停下,眼眸轻扫四周,见众人都急忙垂 眸,她才满意地将目光落在傅尔赫身上。 「本宫知道失忆让我的个性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将军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本宫还得感谢将军的忠心,因此这次就算了,不过……」她伸出食指勾起傅尔赫 的下颚,弯下身,小脸靠近他。 「将军,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指尖轻浮地扫过方正的下巴,朱 芫芫看到蓝眸里闪过一丝火光。 喔哦,亲亲生气了,要懂得适可而止。 挺起身子,她笑开脸,又恢复可亲的模样。「继续操兵吧,本宫回翔龙殿了。」 语毕,转身,退场。 呜,她要回房吃甜点压压惊,太可怕了。 傅尔赫站起身,看着龙公主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俊庞阴沉沉的,让人 望之心惊。 「将、将军……」王威大着胆子开口。 「全军听令。」傅尔赫开口。 「是!」众军应声。 「全部绕着城墙外围跑一百圈,限时一个时辰,没跑完全程的人禁止用晚膳!」 王威怔愣,这是在拿他们出气吗?「将军……」 「公主一来,你们就心浮气躁,这样打什么仗?王副将也是,跟着士兵一起 跑。」 听到傅尔赫的话,王威不禁苦着脸,低声想讨饶。「将……」 傅尔赫冷眼横过去。 王威不敢再开口,立即转身朝众兵道:「全军跟着我,成五大队,往城门口 出发。」 「是!」 数百名士兵训练有素,成队型,往城门口跑去。 傅尔赫冷着脸,独自站在练武场。让他们操一下,看他们下次还会不会来个 女人就军心浮动。 至于那个女人……下巴仿佛还留着她指尖画过的骚动,就像在逗一只小狗似 的。 蓝眸泛起一抹冰冷,傅尔赫抿紧唇,下颚紧绷。 这个失忆后的脱脱龙……有意思,彻底引起他的兴趣了。 *** 失忆前的龙公主骋凶骋势,爱逞凶斗狠,而且狂妄自大,完全是唯我独尊的 跋巵个性。 她对低下的人皆看不起,总是用睥睨的眼神看人,可这样的龙公主对傅尔赫 来说却极好掌控。 他将龙公主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对他来说,龙公主是个只会使用蛮力的无 脑女人,他不把她放在眼里,纯粹是为了报答义父的恩情,才忍耐地待在她身旁。 他厌恶龙公主,而脱脱龙则是轻视他,因为他的混血身分在贵族眼里比贱民 还不如,何况又是高高在上的龙公主,在她眼中恐怕连虫子都比他高等。 他知道那些自视甚高的贵族王孙在背后是怎么说他的,却又畏于他的权势, 对他阿谀奉承。面对那些虚伪的嘴脸,傅尔赫只觉得可笑,若不是因为义父的要 求,他根本不会到起云国当这劳什子将军。 傅尔赫冷着脸,他对起云国的皇亲国戚只有厌恨。 他是蛮族混血没错,他的母亲只是一群皇族统袴子弟打赌下的玩物,一个纯 朴的女人以为男人是真的爱她,没想到一切只是一场游戏,只是几名贵族少爷到 远地游玩,无聊时打的一个赌。 母亲傻傻的上当,最后却被耻笑抛弃,未婚怀孕的她也被族人排斥,保守的 族规根本不容她的存在,她只得躲到村里深处,独自生下他,抚养他。 她希望他能安泰、平安,为他取了一个吉祥的名字,可混血的五宫让他所到 之处都被排挤。 被丢石子、辱骂是平常之事,他的肚皮几乎天天是空的,啃野草树皮果腹是 正常的事情。 那个可怜的女人总是抱着他哭说对不起,可是却无能改变一切,直到他八岁 时,她终于一病不起。 他草草埋了母亲,也不想待在排斥他的村子,独自一人离开,异样的长相让 他到哪里都被鄙视厌恶,他也无所谓,偷抢、乞讨,他靠自己养活自己。 直到十岁时,他偷了龙老的钱袋却被抓住,他原以为会招来一顿恶打,没想 到龙老却收养他,认他为子。 龙老将他视若亲子,毫不藏私的将一切教导给他。龙老曾对他说过,出身不 代表什么,重要的是他想成为怎样的人。 义父疼他却也对他严厉,对他来说,义父如师如父,他尊重义父,因此当义 父问他愿不愿意到起云国时,他立即点头。 义父要他掌控起云国一方权势,等龙公主长大成年后在她身边辅弼,助她登 上皇位。既然这是义父的希望,他不会拒绝,因此即使脱脱龙再惹人厌,他都会 忍耐。 所幸蠢公主再蠢还有一点脑子,没有拒绝他的辅佐,即使不屑他,最多就是 对他视而不见,不然就是故意找个麻烦与他作对。 她最常做的就是到武场给他下马威,知道在众人面前他不会忤逆她,让她可 以大耍公主的威风。 哼,即使失忆,做的事也一样。 想到今日在武场的事,传尔赫冷冷扯唇,可过一会,浓眉却蹙起。他想着脱 脱龙今日的举动,会怀疑龙公主的身分就是她的行为太过奇怪,可到后面她却又 恢复本来的狂妄。 这一点也不像龙公主会做的事。他之所以觉得脱脱龙很好捉摸,就是她的想 法与作法都是一直线的。 除了抢劫时有脑外,龙公主的思考与行为都很简单,而且只会摆出不可一世 的模样。 像是对人笑,或者拍胸口娇嗔,还有什么「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这种 话根本不是脱脱龙会说的。 她今天的言行举止都太奇怪了,可又确定是龙公主没错——毕竟那身蛮力可 不是寻常女人有的。 失忆真会让人改变这么大吗? 傅尔赫存疑,手指轻点桌面。他思索着,这可是他头一次在龙公主身上花这 么多心思。 「啊嘎——」突来一声清亮的鹰鸣。 「哇啊啊——救命啊——」然后是凄惨的呼叫声。 傅尔赫抬头望向窗外,就看到一个人抱着头狼狈地逃窜,他挑了挑眉,瞪着 那抹黑影。 脱脱龙,她在干嘛? 第四章 下午的惊吓让朱芫芫压力倍增,虽然被她弧过去——想到这,连她自己都 佩服起自己了,写了那么多本小说,掰了那么多骗人的甜言蜜语,她果然不是白 混的。 想阴她?哼哼,傅尔赫还差得远呢。 胜利的滋味很甜美,只是胜利的优越感过后,她的心就开始忐忑不安了,这 次是好运被她呼咙过,可她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的呀,加上那个傅尔赫感觉上 就很难搞。 怎么会这样呢?人家不是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像h-ga里的猛 男就都是精虫上脑型的 ,可这个傅尔赫却不是简单的人物……想起那双太过锐利 的蓝眼珠,朱芫芫不禁抖了抖。 虽然对傅尔赫很垂涎,可他似乎不好惹呢。 一整个下午,朱芫芫的心思很纠结、很闷、很烦。一有压力她就想吃,然后 她的嘴巴就没停过,吃饱了,血糖上升,她就想睡了,没用晚膳她就抱着香香的 被子睡着了。 然后半夜,她被饿醒了。抱着空空的肚皮坐起身,套上软靴,她很自然地喊: 「冬儿,我肚子饿了。」咕噜噜,肚子发出响亮的空鸣。 怪的是,平时一听到她叫唤就会马上出现的冬儿,这回却没任何反应。 「冬儿?」她起身走出门,却没看到冬儿睡在外室。 人咧? 她不喜欢太多人围在身边,所以只让冬儿随侍在侧,晚上也只留她一人伺候, 可现下冬儿不见了。 「冬儿?」朱芫芫走出寝宫,左右看看,没人。 抓了抓头皮,她披头散发的,只穿着飘逸的白色睡衣,晚上褪去热气,微风 轻拂,裸露的肩膀立即起了小小的疙瘩。 朱芫芫缩了缩肩,摩挲一下手臂,懒得再走回房搭件外衫,加上肚子饿得难 受,她向来耐不住饿,皱了皱眉,干脆走出翔龙殿,决定自己到膳房觅食。 虽然是深夜,宫里仍旧明亮,光华。 一颗颗的夜明珠置于圆柱上方,流转着灿亮。 朱芫芫打个呵欠,脚步胡乱走着,竟神奇的没碰到半个巡夜的守卫,然后… …她恍然想起一件事,她不知道膳房在哪。 平时饿了她都是叫冬儿,然后冬儿就会奉上一堆食物,她根本不用亲自找, 只要动嘴就行了。 「这是哪里?」刚睡醒的脑子还有点迷糊,她左右看看,觉得周围环境很陌 生,而且居然没半个人。 是怎样?人家电视里的宫廷到处都是巡逻的守卫,走到哪都是人,怎么她就 过不到半个? 朱芫芫不知道这是傅尔赫立下的规矩,亥时过后,除非有通行令,否则不许 有人在宫里随意走动。 四周当然有看守的护卫,不过都藏在暗处盯梢,这些藏在隐密处的暗卫当然 有看到龙公主的踪影,只是没人出声。 「喂,有没有人呀!」朱芫芫喊着,可都没人回应,躲在暗处的护卫面面相 觑,也不知道要不要出声。 这么晚,公主不待在翔龙殿,出来干嘛? 「喂!」朱芫芫边走边喊,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是怎样啦?怎么没有半 个人?她不禁有点发毛了。 「有没有人呀……」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小,还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环 顾四周,跨进一道拱门。拱门后,是一处雅致的宫院,绿竹林立,随着风声发出 沙沙声。 老天,这声音让朱芫芫更毛。该不会突然冒出个…… 「嘎——」突如其来一声尖锐的呜叫,把朱芫芫吓得跳起来,就看到一道白 影快速朝她俯冲。 什么什么?是什么啦? 「哇——」她抱头蹲身,闪过攻击,谁知对方却不放过她,盘旋一圈,又朝 她飞来。 「好痛!走开走开啦——」朱芫芫抱头鼠窜,胡乱地往前跑,一手抱着头, 一手高举乱挥。 「走开啊——哇啊啊——救命啊啊——」最后一声叫得很凄厉,她慌不择路 地跑,没注意到前方有个大池塘,结果一脚踩空,扑通跌进池塘里。 看到猎物消失,白影飞掠过水面,在池塘上面来回盘旋。 「呸咳咳……」朱芫芫狼狈地冒出水面,嘴巴喝进脏水,连鼻子也呛到,让 她咳得眼泪鼻涕乱飞。 拨开覆在脸上的头发,她浑身湿淋淋的,还喝了不少水,嘴里的泥巴味让她 觉得超恶心。 谁知道空中的白影一见到她出现,又发出鸣声,迅速朝她飞去。 朱芫芫吓得尖叫,赶紧抱住头。 「不要呀——」 就在白影要碰到她时,突来一声响亮的哨声,朱芫芫只感觉一道阴影飞过头 顶,她不禁瑟缩了下。 然后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妖魔鬼怪走了吗?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熟悉的低嗓从前方响起,朱芫芫慢慢睁开紧闭的双 眼,就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 傅尔赫站在池塘边,冷冷地看着她,蓝眸转着深沉的微光。 虽然厌恶龙公主,他却也承认龙公主确实长得美,只是以往他从不放在眼里, 现下……却觉得她不太一样。 这是他第 一次看到脱脱龙这副模样。湿漉的长发披散,脸上还沾着污泥,她 没穿亵衣,身上仅套着一袭睡衣,薄薄的蝉纱之后是白色的素衫,平时这样的穿 着并不会露出任何春光,可是她现下浑身湿透,白色的薄衫被水气浸透后,几乎 变成透明的,紧紧地贴着娇胴。 这样的她很狼狈,悄悄睁开的美眸犹残存着惧意,那总是不可一世的模样褪 去,却让她看来有点楚楚可怜。 「傅、傅尔赫。」终于看到人了,朱芫芫又惊又喜,一双眼眸水汪汪的,神 情委屈得紧。「你知不知道我刚刚被鬼……」眼角瞄到傅尔赫肩上的白影,她一 愣,傻傻地瞪着他的肩。宽阔的右肩上立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猎鹰,金黄色的眼睛 锐利地直盯着她,上勾的利嘴微张,像是在朝她示威。 朱芫芫颤抖地举起右手指着那只鸟,眼睛圆睁,声音发颤。 「鬼……」 「鬼?」傅尔赫转头看向肩上的白鹰,手指轻抚着白鹰的下巴,白鹰温驯地 眯了眯眼。「你是指白吗?」 白是他养的猎鹰,它是罕见的白子,一出生就被鹰群排斥,奄奄一息时被他 捡到,亲自饲养,白也只让他一人碰触。 之前脱脱龙看到白时还想拿弓箭射下它,还好白敏捷地闪过箭矢,他又及时 阻止,才保住白的性命。自此以后,白就对她没好感,不过却也知道龙公主不好 惹,所以不敢寻仇,加上他命令白离龙公主远一点,省得她兴致一来就拿箭射它, 没想到她今晚却闯入他住的黑腾宫,白应该是认出她,才故意攻击。 傅尔赫谴责地瞪了白鹰一眼,幸好脱脱龙失忆,一身武艺大概也忘了,才会 被白追得逃命。要是正常时的龙公主,白早没命了。 看着一人一鸟的亲昵模样,朱芫芫再蠢也明白攻击她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而是一只白目鸟。 「你叫它攻击我?」她怒瞪傅尔赫,气得全身发抖。 傅尔赫懒懒地瞄她一眼。 「我没那么无聊。」说完,他不想再理她,转身准备回房。 「喂,你要去哪?」见傅尔赫要丢下她一人,朱芫芫赶紧爬出池塘,拖着湿 答答的衣裙跟在他身后。「喂,傅尔赫——」 他的身材高大,一步可抵她三步,加上她刚刚跑得气喘吁吁,还被水呛到, 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偏偏前面的男人不理她,朱芫芫追了几步就怒了。 「你给我站住,不准走!」她停下脚步,两手擦腰朝他娇吼,见他仍旧不搭 理,她气得跺脚,拿出公主的架式。「站住!这是本公主的命令,傅尔赫你敢抗 命?」 傅尔赫终于停下脚步,一人一鸟齐转身,蓝眼闪过一抹微光。 她站在光亮处,湿漉漉的薄衫透着光,让他清楚看到诱人的胴体,粉嫩的乳 尖贴着蝉纱,悄悄挺立着。 朱芫芫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撩人,见他终于理她了,她得意地抬起 下巴,只是一阵风刚好吹过,她立即打个哆嗦。 「哈啾!」再一个喷嚏,让她方才的气势整个消失。 傅尔赫盯着她,蓝眸掠过一丝疑惑。那张脸明明是龙公主,可是感觉却不太 一样,至少他印象中的龙公主从不会露出这副模样。 感觉像个小女孩,有点娇气,有点刁蛮,却没有任何杀伤力。 朱芫芫吸吸鼻子,鼻水快流下来了,她伸手想抹去,一道阴影却蓦然笼罩住 她,她抬头,不知何时傅尔赫竟站在她身前。 「你……」正要开口,却见他突然脱下外衣,她吓了一跳。「做……」 话未出口,过大的外衫已披到她身上。 朱芫芫愣住,傻傻地看着他。 傅尔赫没开口,将衣衫盖在她身上后,就转身往前走。 朱芫芫抓着身上的外衫,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衣衫上还留有他的余温及一 丝淡淡的男人气息。 她好奇地将鼻子埋进衣衫,他的味道很干净,很男人,有点像海风的味道, 让她的心重重一跳。 咬着唇,她突然觉得脸有点红,心口怦怦怦地,像有颗小石子投入湖心似的, 荡开了圈圈涟漪。 瞅着前方的身影,朱芫芫拉紧身上的外衫,微咬的唇慢慢勾起,迈开脚步, 心头小鹿乱撞地跟了上去。 *** 傅尔赫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竟然脱下外衣,还亲自披在她身上,这 种温柔的举动根本不是他会做的。 不对,是根本不会对脱脱龙做。 可是看到她低垂着头,可 怜兮兮地抱着双臂发抖,蝉纱近乎透明地贴在她身 上,饱满的双峰因她抱胸的动作而挤出勾人的线条……这样的她看起来太诱人又 太娇弱,于是他不知着了什么魔,等到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将外衫披在她 身上。 她讶然抬头,美眸圆睁,傻气的模样竟让他觉得可爱。 然后,他竟冲动了,腹下燃起熟悉的男人欲望,让他觉得十分羞恼。 他是疯了吗?竟对蠢公主产生欲望。 傅尔赫又惊又怒,其中惊吓的成分又大于怒火。他沉着脸,转身就走,勃起 的欲望让他的动作有点僵硬,还好有衣摆遮住,不然他就难堪了。 踏进寝宫,他粗鲁地为自己倒杯茶,大口灌下去,已冷掉的茶带着苦涩,却 丝毫压不住腹下的火。 「该死!」他低咒,用力将茶碗放下,一松手,茶碗立即成了碎片。 身后传来轻声低呼,傅尔赫转头,眼神凶猛。 朱芫芫吓了一跳,差点缩回身子。她睁着大眼,弯着身子,抬起小脑袋在门 口轻探,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几乎触到地面。 傅尔赫瞪着她,她却一脸天真无邪,只觉得那双蓝眼睛的色泽似乎比平常还 深邃,隐隐跳跃着火花。 他在生气呀,为什么? 朱芫芫不懂,却害怕被他的怒火扫到,所以她不敢进去,俗辣地窝在门口, 脚下的地面被她滴得一团湿。 不想理她,傅尔赫转身再拿个茶碗倒满,大口喝掉。 虽然没往后看,他仍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抹去嘴土的茶渍,他不耐烦地放 下茶碗,深吸口气,冷冷地开口。 「干什么?」堂堂一个公主,遮遮掩掩的站在门口干嘛?这可不是嚣张的龙 公主会做的事。 他在跟她说话吗? 废话,这里除了他和那只站在窗户边瞪她的白目鸟外,也没其他人。 朱芫芫在心里自问自答,觑着他的背影,感觉到他的怒火似乎是因她而起, 可是她又没惹他,明明是他的鸟先攻击她的! 她恶狠狠地瞪着站在窗户边的死鸟,察觉她的瞪视,白鹰朝她拍着翅膀,好 像准备飞向她再次发动攻击,吓得她差点往后跑。 谁知白鹰却收起羽翼,低下头用鸟嘴梳理着羽毛。 杠——死鸟! 朱芫芫气得直磨牙,却又拿白鹰没辙,只好忿忿地别过脸,告诉自己别跟只 畜生计较。 将目光移向傅尔赫,她犹豫了下,最后大着胆子走进去,不过只前进几步就 不敢动了,身后落着她走过的湿脚印。 傅尔赫听到她走路的声音,却迟迟没听到她的回话,他不耐烦地皱眉,有点 失控地低吼:「我问你来我这做什么?」 朱芫芫被他的怒火吓到,急忙开口,「我……」迷路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 她的肚皮率先发出叫声。 傅尔赫讶异地回头。他有没有听错? 朱芫芫抱着肚子,有点窘地朝他瞠着美眸。 「我晚膳没吃。」她低低咕哝,语气习惯性地带着小女孩的撒娇。 傅尔赫瞪着她,像是在看着陌生人。 她披着他的外衫,过大的衣衫套在她身上,让她显得娇小,披散的长发仍滴 着水,右脸沾着污泥,小小的贝齿轻咬着唇,瞅着他的大眼像只小鹿似的,仿佛 还泛着水光。 这是龙公主吗? 脏污又狼狈,肚子会发出咕噜声,会用小鹿般的眼神望着人,还会委屈的说 她晚膳没吃? 只是失忆而已,真会让人性情大变吗? 傅尔赫觉得不可思议,可是面对这样的龙公主,他却无法硬下心,等他发现 时,已经站在她面前,伸出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污渍。 「你的脸脏了。」他的语气甚至放柔了。 朱芫芫一愣,立即低头用手擦着脸颊,再抬头望向他。 「还有吗?」她的举止自然,没有任何防备。 傅尔赫不禁感到迷惑。他想着以前的龙公主,今天下午的她,以及现在的她 ……不能否认,现在的龙公主讨喜多了。 至少,以前的龙公主不会允许出身低下的他这么靠近,而他也不屑接近她。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讨厌她了。 真奇怪,才一个晚上,他的感觉竟不同了。 「怎么了?」干嘛看着她不说话?朱芫芫侧首,不解地望着他。「喂,傅尔 赫,我的脸还脏吗?」 傅尔赫回过神,见她在意地一直伸手擦脸,不禁觉得好笑。 他抓住她的手。「 别擦了,你的脸很干净。」 朱芫芫却注意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这才发现两人靠得很近,他强健的胸膛 近在眼前,她只要再走近一步,脸就能贴上去,尝尝小鸟依人的滋味。 她吞了吞口水,觉得血气上升。咕噜噜——更饿了。 朱芫芫痛苦地抱着肚子。不行,她好饿,就算美色近在眼前,她也提不起劲 蹂躏。 「傅尔赫,我好饿……」喂饱她,她再吃他好吗? 将她的所有表情都看进眼里,傅尔赫不禁失笑。这样的龙公主,他得承认, 他不讨厌。 「进来吧,我让人煮碗面过来。」她也得好好梳洗一下。幸好他的黑腾宫没 有守在暗处的护卫,不然龙公主的威严应该整个没了吧。 听到有面吃,朱芫芫的眼睛立刻发亮,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鸟一般,紧跟在傅 尔赫身后。 这样的龙公主让他觉得很有趣。看来,她的失忆似乎不是坏事——傅尔赫头 一次这么觉得。 *** 宫里最近起了骚动,公主失忆后不只脾性变得怪,而且和将军的感情还变好 了。 这话传出去,没人相信。 龙公主性情大变这有可能,反正龙公主本来就不正常,可是和猛虎将军的感 情变好?这怎么可能! 整个起云国里谁不知道公主和将军素来不和,对他冷嘲热讽是常有的事,像 半个月前在武场,龙公主不就当着众将士的面给将军难看? 还有人私下打赌,搞不好下次在武场,公主和将军就会直接打起来了,到时 候不知谁输谁赢,毕竟公主的神勇蛮力闻名各国,而将军则是战无不胜的猛虎将 军,两人真的打起来,这戏就好看了。 众人还在对武场的事津津乐道,怎知隔没几天,居然就变天了。 有人捺不住好奇心跑去问公主的随身侍女冬儿,到底公主和将军之间发生了 什么事? 偏偏冬儿却一问三不知,人人都当她是不敢说,毕竟冬儿的胆小在宫里也是 出名的。 这让冬儿在心中直喊冤枉呀,她是真的不知道呀! 明明当天下午公主还和将军对峙,擦出的火花吓得众人直发抖,可是到了晚 上,她却亲眼看到将军送公主回翔龙殿。 冬儿顿时傻眼。她只不过肚子疼去趟茅厕,回来时却发现公主不见了,当她 又急又慌,就看到公主回来了,而且身边还跟着将军。 最最吓人的是,公主身上还穿着将军的衣衫……当下,冬儿以为自己若不是 眼花了,就是在作梦。 因为她竟看到公主对将军笑,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哪里像是蛮横的龙公主? 从那之后,公主就天天跟在将军身后,即使将军一脸不耐烦,公主却丝毫不 在意,仍是缠着将军。 就像现在—— 一样是在武场,接受操练的八百壮士,赤裸着上半身,个个雄壮威武,挥出 的拳头虎虎生风。 只不过,他们的目光却飘忽不定,不断地移向右前方。 那里站着名震天下的龙公主,这次她没带着八名宫女,身边仅跟着冬儿一人, 一身绛紫色的龙纹劲装,宽领仍是露出纤肩及锁骨,短裙下的匀称双腿蹬着紫绒 小蛮靴。 她束着马尾,头戴双龙头饰,手拿关公大刀,很认真地在练武,马尾随着她 的动作甩扬,露出肩颈后的荆棘玫瑰。 傅尔赫则站在她身边,裸着上半身,结实的双臂环于胸前,一双蓝眸阴沉盯 着她。 他正在操兵,龙公主却突然冒出来,缠着他说想练武,叫他指导她。 他可以不理会的,只是正要开口拒绝,她却用一双盈满恳求的小鹿眼睛瞅着 他,面对那双眼,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然后,就演变成这情形了。 只是……傅尔赫闭了闭眼,几乎是咬着牙迸出声音。 「公主,你在劈豆腐吗?」不是左就是右,真要切豆腐,这豆腐大概也烂了。 「我说过,手臂用力,手伸直,用手腕的巧劲,往前用力砍下去!」这么简单她 怎么听不懂! 「啊?」朱芫芫朝他瞅着一双眼。 傅尔赫受不了了,干脆亲自动手,踢开她要弯不弯的腿,手掌扣住她的腰。 「站弓步,身体往前……」 朱芫芫照着他的指示做,本就短的裙子因弓步而往上卷,停在圆臀…… 「后面的,专心练武,敢再分心的待会绕城跑两百圈!」傅尔赫大吼,不用 看,他也知道后面有多少眼睛直盯着 她。 众将士急忙收回目光,专心练拳。 傅尔赫冷冷扫向台前的王威,王威一惊,赶紧转头大吼。「分什么心呀!全 体蹲马步!」 这群人……他待会要他们全部跑三百圈! 「噗。」罪魁祸首忍不住喷笑。 傅尔赫立即瞪过去。 朱芫芫赶紧端正神情,摆出正经的态度,嘴巴念着:「踩弓步,用手腕的巧 劲……」啥巧劲呀,砍下去不就对了吗? 鼓起全部力气,她发出很有力量的吆喝。 「喝哈——」关公大刀用力往前劈,可是手上的汗却让刀柄一滑,脱出她的 手。 「啊!」朱芫芫下意识发出尖叫,脱手而出的关公大刀直直往前飞,插进前 方石墙,然后就听到响亮的啪一声—— 石墙在她眼前,惨烈地碎开,砖石纷纷崩落,掀起一阵灰尘。 全部的人顿时傻眼,操练中的士兵瞪着倒塌的石墙,明明太阳很大,他们却 集体冒冷汗。 不愧是龙公主,威武蛮力果然无人能敌。 呃……朱芫芫愣愣地看着被她摧毁的石墙,清楚地感受到身边男人散发的怒 火。她用力吞下口水,很勇敢地转身面对傅尔赫,一脸愧疚地低下头,小手置于 身前。摆出乖巧的模样。 「对不起嘛……人家不是故意的……」她怯怯地抬起头,无辜的美眸水汪汪。 「傅尔赫,你别生气……」 傅尔赫阴狠地眯起蓝眸。她以为使出这招就有用吗?她以为他每次都会败在 她的小鹿眼睛下吗? 「这招没用了。」这次他不买帐。 啊?没用哦…… 朱芫芫咬唇,眉头可怜地轻蹙,泪汪汪的眼睛瞅着他,声音软绵绵地。 「傅尔赫,你别生气嘛……」小鹿攻击升级版。 傅尔赫仍冷着脸。 朱芫芫默默垂眸,可怜地吸吸鼻子。 浓眉不由得耸动,他咬牙,逼自己不要理她,可是她垂下的细肩却微微颤抖, 抽噎的声音不断传来。 「算了,石墙修一下就好了。」可恶,他心软了。 「真的吗?」朱芫芫抬起头,泛着水光的小鹿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轻 咬的唇瓣也红红的,看起来好可怜,却也好可爱。 偷觑的众将士觉得自己快融化了。老天,这真的是龙公主吗? 「全部去跑四百圈!」听到身后的低呼,传尔赫阴恻恻地眯眸。「一个时辰 之内,没跑完的今明两天不准用膳!」 「将军!」王威哀号。 「嗯?」傅尔赫一眼横过去。 王威不敢再吭声,朝士兵吼道:「众军士听令,往城门口跑——」 「是!」众人应声,全数朝城门口冲。 傅尔赫轻哼,解决那群散漫的兔崽子,再来就是处理面前这个最棘手的麻烦, 他一定要好好操她。 「公主……」 「傅尔赫,我饿了。」朱芫芫抱着肚子,可怜兮兮地瘪嘴。 挥刀姿势练习一百遍的命令绕在舌尖,最后默默转成—— 「走吧,我带你去用膳。」 「耶,傅尔赫你最好了!」朱芫芫开心地抱住他的手臂,笑得美眸弯弯,娇 艳动人。 盯着她的笑脸好一会,发现自己几乎沉迷其中,傅尔赫急忙别开视线,却没 甩开她抱过来的小手。对于她的纠缠,他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但是从来不曾真的排斥。 不知是怎么的,这个失忆的龙公主,让他无法轻易拒绝,也无法像以前一样 无视她。 这是好是坏? 第五章 朱芫芫最近很烦恼。 距她成为龙公主已经一个月又五天,认识傅尔赫也已经一个月,两人的感情 也培养得差不多了——至少她去缠他,当跟屁虫,傅尔赫都不会赶她走。 虽然有时他会对她恶声恶气,不过只要她扮乖装可怜,通常都能安全混过关。 果然,会叫的狗不会咬人。 她就是看准了傅尔赫的个性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冲着这一点,她朱芫芫吃 定他了,哈哈。 照理说一切都很完美,她天天奢侈过活,身边还有个极品猛男……可是只能 看不能吃有个屁用呀! 对,这就是朱芫芫的烦恼。 已经一个月了还没滚上床,这样的进展实在太慢了——哦,不对,是连吻戏 都还没有,这会不会太悲惨了呀? 她明明天天黏着他,三不五时对他撒娇,朝他抛媚眼,还会偷偷摸他的胸肌 ——这纯粹是朱小姐自己想吃豆腐——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对他施展女性魅 力,但傅尔赫就是没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勾引之心这么明显,只差没脱光光躺上他的床,正常的男人不是早就该 扑上来了吗?还是她的魅力不够? 不可能呀,龙公主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美,这身材,怎么摸都很魔鬼——虽 然最近是多了一点点点点小肉肉,毕竟天天吃五餐,不增肉是不可能的,不过曲 线还是很完美呀!可是傅尔赫就是对她没兴趣。 这深深打击到朱芫芫,如果一个女人对男人这么明显的施展诱惑,男人却还 是没动作,那代表什么? 他不喜欢她,所以对她没兴趣?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不由得用力揪一下,整个沉下去。 她喜欢傅尔赫,这是无庸置疑的,要不是因为喜欢,她才不会像个花痴一样 每天缠着他。 宫里长得帅的猛男那么多,像王威就长得不错,至少比起傅尔赫的凶恶长相, 王威斯文英俊多了。 可她对王威却完全没感觉,只有傅尔赫让她有不一样的感觉,想扑倒他,想 吃掉他,想要他……喜欢她。 一开始的心动,或许是受到他的男色诱惑,可是在她那晚误闯黑腾宫,他将 上衣披在她身上时,一切就不一样了。 她看得出来他讨厌她,可却还是将衣服给了浑身湿透的她,等脱下他的外衣 后,她才发现湿掉的蝉纱贴在身上,她几乎跟全裸没两样。 可是他却不目斜视,出乎意料的绅士。 这让她彻底对傅尔赫起了好奇心,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于是她不顾面 子地跟在他身后,看见他明明感到厌烦,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她就在心里 偷笑。 这个男人真好玩。 一天又一天,她耍白,闯祸,加上惹些小麻烦,每每都让傅尔赫气得脸发黑, 然后她再摆出无辜小可怜的模样求饶。 她知道,他没办法对这样的她生气。 明明长得凶恶,脾气也不好,可是面对她的耍赖却一再让步,蓝眸里的无奈 还有一丝丝的宠溺,让她的心悸动不已。 就这么一点点、一点点从小地方累积,让她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朱芫芫比 谁都明白自己的心,她或许贪色,个性也有点小白,可她从来不会否认真正的感 觉。 对傅尔赫,她很认真的。 但傅尔赫呢?他对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知道他讨厌龙公主,可是最近他们两人处得很好,她看得出来,他没那么 讨厌她了。 那为什么对她的勾引都不心动呢? 难道她对他而言真的没丝毫魅力? 不,她无法接受,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她也要得到他的人! 感情是能慢慢培养的,她就不信得不到傅尔赫的心! 朱芫芫坚定握拳,身为一个肉食主义者,她对那种柏拉图式的纯纯爱情没兴 趣,悲情的暗恋戏码她更不想演,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扑倒他,她绝对要吃到傅 尔赫这块上等牛肉! 「问题是该怎么下手呢?」跷着脚,朱芫芫抖啊抖的,食指搔着下巴,皱起 的眉头很纠结。 下药吗? 不行,宫里到处都是傅尔赫的眼线,她一有举动就会有人跟傅尔赫报告,跟 太医要春药太招摇了。 灌醉他? 不行,这招她试过了。傅尔赫的警戒心很高,不会让自己喝醉,前天用膳时 她拚命灌他酒就让他起了疑心,锐利的蓝眼珠直视她,问她想做什么坏事。 她被看得心虚不已,急忙眨眼装无辜,低头安静吃菜,也不敢再开口要他多 喝一杯。 唉……想到失身最有用的两招都不能用,朱芫芫忍不住重重叹气,小脸很是 哀怨。 她若脱光光直接滚上他的床,傅尔赫应该只会把她打包踢出去。 奇怪,怎么看龙公主这张脸都很美,身材也很棒,堪称是尤物中的尤物,为 什么傅尔赫却一点也不心动呢?难道……他不行?! 不可能呀,据王威说,满红楼的花魁可是傅尔赫的红粉知己——朱芫芫阴阴 眯眸,牙齿轻磨。 红粉知己?呿,炮友就炮友嘛,什么红粉知己。 至于王威为啥会告诉她呢?啧,蠢问题,在龙公主的拳头威迫下还会有勇者 吗?为了保住小命,王威当然得照实讲。 哼,她堂堂一个龙公主会比不过花魁?她就不信那 个花魁会比她美,身材会 比她好。 朱芫芫起身冲出翔龙殿,直奔书房,通常这个时候,傅尔赫都待在书房处理 军务。 她决定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身为海盗就别拐弯抹角了,直接把人打昏绑在 床上比较快啦! 砰——她踢开书房门,知道自己的蛮力,这次她有踢小力一点,不然门被她 踢坏,傅尔赫的脸又要黑了。 「傅尔赫——咦?」人咧? 踏进书房,空无一人的景象,令朱芫芫皱眉。 怎么不在?难道是在黑腾宫? 转过身,她正准备往黑腾宫的方向走,眼角却瞄见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想离 开。 「王威。」她出声。 想偷溜的身影僵住。 朱芫芫挑眉。「你在干嘛?」干嘛像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你是在躲我吗?」 是她上次的恐吓吓到他了吗? 「微臣不敢!」王威低头下跪。 朱芫芫也没空理他,找到傅尔赫比较重要,她迈开脚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后 又停下,转头看向王威。 「对了,你知道傅尔赫在哪吗?」 王威才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呃……微臣……」怎么办?他要不要老实 讲?呜,他怎么这么衰,竟然被公主逮到。 朱芫芫缓缓眯眸,他这样支支吾吾的,摆明有鬼。 「王、威。」她压低声音,威吓的意味很重。 「将军出宫去了。」王威不敢再迟疑,快速开口。 「出宫?」出宫去哪?难道……朱芫芫瞬间沉下脸,声音阴森森的。「去满 红楼和红粉知己见面吗?」 「呃……」王威不敢回答。 不用他说,朱芫芫看就知道答案了。可恶,傅尔赫那瞎了眼的混蛋,宫里就 有个极品随时等他吃,他不碰,却跑去外头打野食! 野花真的比家花香吗? 朱芫芫怒了,她要去抓奸。 「王威,带我去满红楼!」 *** 夕日方落,巨龙城的左大街就已亮起了大红灯笼,照亮整个街道,人群来往, 极是热闹。 这里除了有赌坊、酒坊外,还有城里最有名的满红楼,里头的姑娘个个妖娆 美丽,迷得进楼客倌神魂颠倒,尤其是花魁水月,十四岁挂牌至今,年年的花魁 大选她都独占鳖头。 她卖艺不卖身,一天只见十个客人,多少达官贵人想为水月赎身,却都遭她 拒绝。 水月挂牌这三年,也只有傅尔赫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能进到水月的水月阁 并且过夜,自此城里的人就知道了,水月是属于将军的。 有猛虎将军的庇护,没人敢在满红楼闹事,满红楼可说是巨龙城里的第一大 青楼。 而今晚,水月不见任何客人,现在的她只专属一个人。 水月阁飘出悠悠琴声,窗棂前的青纱随风轻扬,晚风轻拂,园里的月桂花香 清雅迷人。 傅尔赫一身黑色劲衫,微敞的衣襟露出强健的体魄,他坐在窗台前,左手放 在曲起的左膝上,右手端着酒杯,红紫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荡,刚硬的脸庞此时露 出一丝慵懒,合起的双眼遮住那抹天蓝。 他听着悦耳筝弦,置于膝上的手指轻轻敲着,状似和着琴声节奏。这样的他 像只休憩的豹子,优雅而美丽,却也潜藏着一丝危险。 他啜口酒,眼眸依然合着,看似悠闲的模样,脑中的思绪却持续转动。 他想着最近从东海七岛流传出来的消自下麒麟公主在岛上举办选驸马的白花 宴,而且还要驸马人选当众脱衣服让她评头论足。 这个奇怪的传闻让他感到惊讶,这根本不像孤僻的二公主会做的事。 他是有听闻二公主落水后起死回生的事,据说她醒来之后失忆了,而且个性 变得很奇怪,和闻人长命之间也变得亲密……又是失忆?傅尔赫不由得想到脱脱 龙,她也是失忆,也是突然间性情大变,就跟麒麟公主一样。这当中会不会有什 么关联…… 不,怎么可能呢? 二公主自小性情就冷僻,她话少,对争权也没有任何兴趣,几乎都躲在寝宫 里,跟龙公主及凤皇子也极少接触。龙公主对待这个皇姐的态度,同样是嚣张狂 妄,两姐妹的感情并不怎么好。 看来应该是巧合。至少他家这个龙公主可不会办什么驸马宴,她只会跟在他 身后,没事闯个祸,再摆出无辜的模样。 而他,却总会败在她装可怜的攻势下。 真奇怪,明明是同一张脸,以前他是怎么看怎么讨厌,可现下……却只有无 奈。 是的,无奈。 想生气,想叫她不要再跟着他,可是每每话到嘴边,看到朝他瞅着一双美眸 的她,欲说出口的话就又吞下去了。 最后,只能任由她跟着、缠着,对于她提出的要求,也总是在理智做出判断 前就不由自主的答应,即使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比如,她说自己忘了一身精湛的武功,她想恢复以往的武艺高强,所以她需 要人指导。 他觉得这是件好事,准备让王威教她,可是她却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扑上来 直嚷着:「傅尔赫,你人真好,愿意亲自教我。」 「亲自?不,我是要让王威……」 「你不亲自教我吗?」她抬起头,轻咬着唇,明亮的美眸顿时黯淡,小脸很 是失望。 「我……」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不知怎么的,他竟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女 娃的感觉。 瞧见那双望着他的眼瞳隐隐浮现泪光,红润的唇瓣轻瘪,他就心软了,等发 现时,已经脱口而出:「好,我亲自教你。」 「真的?」泛着水光的美眸立即圆睁,绽开笑颜。「我好高兴哦!」她开心 地抱着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而他,即使后悔,唾弃自己一时的心软,可看到她的笑脸,唇角却也忍不住 勾起。 算了,反正龙公主是武术天才,就算失忆,她的身体对武术动作还是会有印 象才对,指导起来应该不难…… 不难个鬼! 不管他怎么教,再三重复地教,她还是不懂,还是只会运用那身蛮力,而不 会使用巧劲。 傅尔赫教得耐性全无,只是失忆而已,怎么一个武术天才就变成彻底的蠢材 了?不,连蠢材都比她聪明。 教个几次之后,他决定放弃了,省得她还没恢复高强的武艺,他就先吐血身 亡。他不禁怀疑,其实龙公主失忆是假的,想藉此气死他才是真的吧。 可是……傅尔赫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龙公主比以前好,虽然个性奇怪,却不 再像以前一样蛮横无理。 而且,失忆的她变得超乖,都没去抢劫了,整个大海平静不少。 看来脱脱龙失忆真不是件坏事。 傅尔赫忍不住扬起嘴角,想到龙公主天天都像只麻雀似的跟在他身后,对他 说些稀奇古怪的话。 像昨天,她就问他:你们中秋节有在吃月饼和烤肉吗? 「月饼?烤肉?那是什么?」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他挑起右眉。 「呃,就是吃的东西啦。不然你们中秋节做什么?」她随便敷衍过去,睁着 大眼好奇地问他。 「在宫里摆宴庆祝,和众臣同乐吧。」其实这是失忆前的龙公主会做的事, 而他向来不参与。 「那有猛男秀吗?」对厚,龙公主都没有养几个小男奴吗? 「小男奴?」他听到她的喃喃自语,有些好奇。「还有猛男秀?那是什么?」 这两个字眼似乎很有涵义。 朱芫芫赶紧捂住嘴巴,要命,她竟然不小心说出口了。 「呃,那个……」怎么办?她要怎么解释? 「嗯?」傅尔赫好整以暇地等她的答案。 「呃呃……我尿急,我要去茅房。」很烂地使用尿遁,看也不敢看傅尔赫, 朱芫芫低头赶紧落跑。 傅尔赫好笑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那个方向根本不是往茅厕的……还好 冬儿有跟上去,不然她一定又会迷路了。 真奇怪,失忆后她连方向感也变差了,三不五时就在宫里迷路。 要不是同一张脸,他真的要认为这是别人,不是他认识的龙公主。 「将军在想什么?」不知何时琴声已停,水月望着坐在窗台前的男人,柔声 问道。「水月瞧将军的心情似乎不错。」 傅尔赫睁开眼,看向水月。 身为满红楼的花魁,水月的美貌不用多说,眉目细致如画,身上没有一丝烟 花气息,一袭鹅黄纱裙衬托出如雪肌肤,清丽动人。 他不由得想到龙公主。水月是美的,可是和龙公主一比却逊色了。其实龙公 主的五官并不美,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惊人绝艳,加上那尊贵张狂的气势,让她所 到之处都受人瞩目。 失忆的她,也只是在嚣张之中多了股小女儿娇气,让人气得牙痒痒却又拿她 没辙。 想到龙公主耍赖的模样,蓝眸不禁闪过一丝笑意。 水月将傅尔赫的神情全看进眼里,她第一次看到傅尔赫露出这等模样,心头 不禁一刺。 「将军想到谁了?」她忍不住试探。 「嗯?」傅尔赫回过神,扬眸看她。 「水月第一次看到将军这样。」神情温柔又带着宠溺。到底是谁能得到他这 样的重视?水月不否认自己很在意。 自看到傅尔赫的第一眼,她就将芳心落在他身上,她心甘情愿将身子给他, 只要他到满红楼,她就不见任何客人。她知道傅尔赫对她无心,可仍希冀着,总 有一天傅尔赫会将她放在心上。 可现下,却看到他从未对她流露过的柔情,教她不禁忐忑难安。可是她并没 听说傅尔赫身边有出现别的女人呀! 「怎么样?」傅尔赫挑眉,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了,他噙着浅笑,朝水月伸 出手。「过来。」 水月温驯地走到他身前,他健臂一揽,将她搂进怀里,将杯里的酒液一饮而 尽,低头覆住柔唇。 「嗯……」水月低吟一声,香醇的酒液在吻中吞咽入喉,她放软了身体,偎 在他怀里,像朵柔弱无依的花。 放开嫣唇,傅尔赫轻舔过唇瓣,手掌抚过香软的娇躯。 水月轻喘着,迷蒙的眼眷恋地望着他,声音轻柔如水,「将军今晚要留下来 吗?」 「你说呢?」传尔赫笑着挑开薄纱,将脸埋进雪颈,轻吻着柔软雪肤。 两人气息火热,室内一片旖旎…… 砰—— 楼下突然传来巨响,继而是惊慌的尖叫。 「是谁呀,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老娘的满红楼闹事?!」满红楼的嬷嬷尖着嗓 声叫骂。 「放肆,竟敢这么对公主说话!」这是男人的吼声。 傅尔赫停下动作。 王威? 不对,他刚才说什么? 「傅尔赫,你这个好色的混帐王八蛋还不快给本宫滚出来!」脆生生的娇吼, 在满红楼如惊雷般响起。 *** 朱芫芫一身青蓝华裳,手执关公大刀,右脚踩在椅上,短裙下的春光若隐若 现,可没人敢看。 满红楼的客人在看到龙公主驾临后,早就全数逃出去,没半个敢逗留。她就 像个流氓一样站在大厅中间,旁边立着看似威风凛凛,其实内心颤抖如风中落叶 的王威。 啊啊——他可以想像将军看到他时的怒火,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公、公主……」听到来者是龙公主,老嬷嬷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哭着直求 饶。「小的不知是公主您大驾光临,请公主饶小的一命,原谅小的刚刚的无礼呀!」 「傅尔赫呢?叫他滚出来!」朱芫芫吼着,心头烧着熊熊怒焰。「傅尔赫再 不滚出来,本宫就把你的满红楼踩成满江红!」 「公主真大的威风呀。」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傅尔赫铁青着一张脸, 怒目瞪视龙公主,以及站在一旁的王威。 好样的,竟然跟着公主作威作福,拆他的面子呀! 王威被瞪得冷汗直冒,完全不敢看向傅尔赫。他也很无奈呀,公主拖着他过 来,他能不来吗? 朱芫芫抬头看向二楼,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举动多让傅尔赫生气,不过她现在 的注意力是放在傅尔赫身后的女人上。 是个美女——不过龙公主更美。朱芫芫的目光落在水月微乱的发丝,还有雪 颈上明显的吻痕。 水月被她瞪得心惊,害怕地躲在傅尔赫身后。 朱芫芫狠狠眯眸,心头怒火更盛,语气又酸又呛。 「看来本宫是不小心打断将军的美事了。啧啧,堂堂一个大将军竟来这种烟 花之地,傅尔赫,你就是这样以身作则给下面的士兵看吗?难怪,我看王威对满 红楼的路也很熟,显然我们岛上的兵将都把精力耗在这里了嘛。啧啧,怪不得我 要三不五时去海上抢劫,就是咱们岛上的兵士太不争气了,也难怪,毕竟上头的 将军都这样了……」 傅尔赫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黑,他从不知道脱脱龙有这么好的口才,这么的 伶牙俐齿。刚刚那一串话,每一句都是在损他,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摆明让 他难看。 「你们统统退下!」他低吼,一瞬间,所有人全部消失,水月担心地看了傅 尔赫一眼,最后被嬷嬷带着离开。 朱芫芫将一切看在眼里,心头更酸。哼,傅尔赫这色狼艳福不浅嘛,看美女 对他多关心。 「脱脱龙,你在搞什么?!」在场只 剩他们两人,傅尔赫也不客气了,居高 临下地瞪着她。 「怎么,这满红楼只有你能来?本宫就来不得吗?」朱芫芫抬起下巴,气势 嚣张。「告诉你,本宫不只要来,还要拆了这满红楼!」 「你敢!」傅尔赫怒喝。 朱芫芫踢开脚下的椅子,右手举起关公大刀,锐利的刀尖直指着他,一脸的 桀骛不驯。 「你可以试试本公主敢不敢!」说完,关公大刀往前一劈,前头的檀木桌立 即碎成两半。 这是示威,是活生生的挑衅,是在挑战傅尔赫将军的威严,也是在挑战他的 脾性。 傅尔赫的脾气向来不好,对他态度强硬,他会更硬,以往朱芫芫会对他示软, 可现在她也火了。 软个屁!她要让他尝尝背着她偷吃的下场! 「脱脱龙,我会让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场。」傅尔赫瞬间飞身下楼,气势凌厉 地靠向她。 朱芫芫吓了一跳,夭寿,他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她狼狈地举刀攻击,用蛮力将他逼退一步,再按照他教导的,趁此时用脚踢 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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