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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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到大理寺，没有作奸犯科，没有草菅人命，刘安最多就是贬几级官的事。
如今那个伪造诏书的师爷已死，工部的文书也已经在锦翌珲手里。
太原府在瑞王爷眼里已经如同弃子。
刘安本就不是瑞王的心腹，不过一个挂名的挡箭牌而已，他如果不希望自己在被瑞王爷撇下之后，又得罪了贤王府和温府，并不敢在背后嚼这些舌根。
他甚至应该会约束自己府里的人，不敢把这些事胡乱传到京城。
你是我温府嫡出的大少爷，刚才的事，你在我面前提一提就罢了，我只当没有听过，你也该知道谨言慎行。他日若世子过府，那便再说
额父亲这温知如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般人家的爹知道自己儿子要和一个男人私定终身，大概早就暴跳如雷。
温彦丰这反应实在是太镇定了。
他爹这个意思，让他先不要对外人说起，以免落人口实，这他是理解的，可后半句，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没事，孩儿告退。
离开前厅回到落英榭，府里的下人已经将贤王府的贺礼也送来的差不多。
除了温彦丰说要留给府里长辈的珍贵药材，其余的倒是一件不落全摆在了院子里，落了一座小山似得。
只等得管事嬷嬷按照礼单一一比对后再存进库房。
温知如从前不受重视，院子里的丫头们还没见过这么大排场的节礼，以芙笙和芙翠为首，围在院子里叽叽喳喳，东看看西瞧瞧，热闹的不行。
温知如对自己的下人向来并不严苛，但这乍一看，确实是有点失了规矩，他在院门口停下了步子，低咳两声，这时辰，不去干活都在这儿闹什么？
刘嬷嬷这会儿正在看那一长串的礼单，瞧见自家少爷回来了，也忙朝着那些个小丫头使个了眼色，打发他们去后头干活。
大少爷莫怪，小丫头不懂规矩，吵吵嚷嚷，回头我敲打敲打他们。
芙翠和芙笙朝着温知如行了个礼，少爷赎罪，奴婢们头回见这么多好东西，一时激动。
嗯。温知如跨步进屋，后面刘嬷嬷拿上礼单也紧跟上去，回头不忘数落身后的丫头两句，少爷爱清静，你们这些丫头就是不长记性，真惹恼了，都把你们卖出府去，看你们怎么办！
小丫头连忙举着手发誓，嬷嬷可别，我们以后可不敢了。
待温知如在屋里坐下，刘嬷嬷将礼单递过去，贤王府送来的贺礼到咱们院里的大概有147件，奴婢还没来得及全部核对，少爷可要看看？
温知如摆摆手，听王府管事说，有一方玉枕，是世子爷转为我挑的，你取出来放我榻上，还有那些衣料，选几匹我喜欢的颜色去问问能不能在这几日赶出几身衣裳来，若是来不及等年后也行。剩下的都先放着吧，回头想起来再看也不迟。
既然是年节贺礼，府里的姨娘小姐也要照顾周全，刚才父亲说这事也由我们着意着办，你选些合适的，每个院里都送点过去。
哦对了，我看着这礼单上多半是男用的物品，三小姐那儿你再去库房选两幅金玉宝石的首饰头面，就当是回她前日的礼了。
少爷，三姑娘不就是送了点不值钱补药，还不是最上等的，你就要回两幅首饰头面，何况她从前对您这可不值得。芙翠听到这话，忙不迭的抱怨起来。
我知道。三小姐那，我自然有我的用意。这一年伺候我你们两个也不容易，回头库房里有你们喜欢的首饰，也一人挑一件去，当给你们的节礼。
其实什么回礼自然是借口，他不过是借着这份礼物告诉温姌，她之前的所求，自己是答应了。
钱氏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已经是瑞王对付温府的棋子，如果这一次，他们没办法治罪钱林墨，钱氏的女儿又入宫当了妃子，谁知道姓钱那脑子不好使的一家往后会不会做得更出格，到时候为了仕途，为了自己女儿当皇后，干脆和瑞王爷为伍。
那他们温府才是真的完了。
第68章
第一年的年节因为温知如恢复了温府大少的身份而显得格外不同。
温府本只有温知旭一个儿子, 老夫人虽然是疼到心坎里，可多少还是有些遗憾，毕竟钱氏的出身和品性摆在那儿。
这些年即便她为了博得一个贤名做的再多, 在老夫人那精明的眼睛里也不过尔尔。
如今知如恢复了嫡长子身份, 老夫人看着他那与沈氏足有七八分像的容貌, 那是越来越喜欢。
毕竟沈如昕曾经是她看好的孙媳妇的唯一人选，那端庄大气的大家闺秀风范, 是钱氏这个小门小户庶出的女儿怎样都学不会的。
因为老夫人心情好, 身体自然也爽利了, 这便吩咐了温彦丰一定要好好操办这次的年节, 一应的节礼赏赐比往年丰厚不说, 尤其是要亲自带着知如去祠堂内给温家的列祖列宗好好的上香磕头。
这些事放在钱氏眼里，她虽然只能笑着应承，可心底里早就恨透了。
钱林墨虽然已经贵为三品工部侍郎, 可钱家的身份放在那，到底比不过沈家百年书香世家的底蕴,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依靠着自己妹妹嫁进温府做了继室, 靠着姻亲关系才爬到了这个位置而已。
更不用说，这位大少年纪轻轻还未及科举就得了皇帝赏识, 钦点陪着贤王世子出使山西视察，未来简直不可限量。
于是往年已经要踏破温府门槛前来拜年祝贺的人, 今年更是足足多了一倍有余，各种京城的世家少爷送来想要与温知如结交的拜帖更是堆成了小山一般。
这些可都是从前那位温府唯一的大少爷知旭都没有过的待遇。
另一件让温府这个年节锦上添花的事是来自于太后那边。
每年年节宫中也会着意赏赐朝中重臣或者爱将一些礼物, 虽然这其中也无非是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的普通玩意，不过到底也表示了圣上心里有你的位置。
而今年除了这些寻常赏赐之外，还有太后特意送给温府小姐的一支金钗和一副金玉首饰头面。
说是听闻温府的小姐秀外慧中, 十分出色。
还特地吩咐了等开春后，再亲自进宫谢恩。
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当然本来这份殊荣自然该是落在温府如今的未出嫁的四小姐，钱氏嫡出的知嬿身上，可谁知，陪同送礼来的还有一位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嬷嬷，她临走时特地提了三小姐温姌的名字。
钱氏当着面自然只能满脸带笑的应了下了，转头就黑了一张脸，暗地里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在年节后进宫的日子让温姌根本出不了温府。
事实上在温姌的这个问题上，温老夫人也是颇有异议的。
她即使是看不上钱氏那个小家子气的模样，可终归也是正经的儿媳，温知嬿的出身总比桂姨娘生的温姌要强得多。
进宫觐见太后谢恩事小，可背后牵扯的问题就大了，谁看不出来太后是有意想让温府出一个皇妃？
论身份，论温府的脸面，老夫人又怎么会同意温姌。
再说温姌前几月在郡主生辰宴上讨了舒宁长公主的欢欣这件事，温老夫人也确实是不知道的。
毕竟温府后院的大小事宜大多都在钱氏手中把控着，就算这段时日她多有失宠，反倒是让梅姨娘钻了空子，可这样的事情，不用说钱氏，就算真的是梅姨娘当家也未必会主动说给老夫人知道。
如今太后她老人家贴身的嬷嬷提起来，老夫人少不了要问个缘由，这才知道了那日在长公主府上发生的那些小插曲。
想到温姌小小年纪竟然就有如此心机手段，背地里搞了小动作笼络了长公主，妄想飞上枝头嫁入皇家，再加上钱氏的煽风点火、旁敲侧击，温老夫人气得当时就摔了茶具碗盏，也顾不得还在年节里，就罚了温姌和桂姨娘一同去跪祠堂。
奴才就是奴才，生出来的贱蹄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温老夫人发了一通脾气把温姌母女发落去了祠堂，临了也不忘吩咐，派两个人给我看紧了，进宫面见太后之前，别让她两生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就说小丫头身子不好得了病，进不得宫，谢恩的事情让知嬿那丫头代她去也是一样的。
钱氏没想到这事会办的如此顺利，心里就差没乐开了花，表面上倒也还是温顺模样，是，祖母您就放心，孙媳妇儿会办妥的。只是桂氏她到底也是我的陪嫁媵妾，温姌那丫头我从小也当亲闺女看待，如今虽然无福进宫伺候，我想回头也给她留意个好人家。
嗯，你能有这份心思自然是好的。姌儿到底也是温府的小姐，以我温府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是庶出，嫁出去也不能低人一等了。温老夫人点着头，心里倒也清楚，钱氏那是说的好听罢了，她想给温姌说个好亲事，无非是怕夜长梦多，万一长公主和太后那边执意看上了温姌那个丫头，他们也好有理由搪塞过去。
温姌这边一受罚，温知如自然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他虽说是给温姌送了礼物，答应了要帮忙，可暂时也只是想先好好过完这个年节，但等不及他假装无动于衷，温姌身边的大丫鬟就悄悄将求救的纸条派人递了过来。
温知如在房中拿到芙翠手来的纸条，只是随意瞟了两眼就顺手扔到烛火上烧了。
也罢，既然是答应了人的，总要出份力。
他虽然对温姌那个丫头没什么好印象，也总不能便宜了姓钱的母女。
只是一时之间，既不得罪曾祖母，又要搅和了钱氏和温知嬿的好事，他也没想到一个太适合的主意。
就在温知如犯愁的时候，另一封秘密送到他手里的书函，倒是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提示。
送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月和温知如谈妥了帮他去贵州买地采矿的云间鹊花魁慕云影。
第69章
年节期间, 本该是阖家欢乐的日子，再加上这一年是温知如头一回以温府大少爷的身份在家过年，各种的应酬也比往年更多了些。
温知如本想着该等到年节过后再去赴慕云影的邀约, 但想着他离开京城这些日子以来京城内的各种变故, 以及有关于他答应了温姌帮她入宫的事儿, 决定提早找个借口出府。
因是过年，京城里但凡有家室的哪个不是忙着陪着妻儿老小, 云间鹊的生意自然也不如往日里热闹。
温知如派了人秘密送出去了的消息很快就得到了答复, 时间就约在了第二日下午。
京城首辅家的大公子流连云间鹊的温柔乡这种传闻可是要不得的, 所以邀约的地点被选在了京城东门外的一家棋社内。
正月里的京城是一年之中最寒凉的时节, 时不时还会飘起鹅毛大雪, 温知如重生后是最怕冷的，之前在去山西府的路上就险些大病一场，如今要出门更是更加慎重。
衣裳、皮袄里里外外裹了个严实, 就连出行的马车上也垫了厚厚的褥子加了暖炉。
可即便是这样，等马车好不容易到了棋社, 温知如掀开车帘子的那一刹那，扑面而来的一阵寒风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约见慕云影这事儿自然是不方便带着他身边那两个只会叽叽喳喳的小丫头, 所以这次随着温知如出行的自然是冷风和冷云。
冷风看温知如冻得直缩脖子，快一步走上前为温知如掀开了门口的棉布门帘, 少爷，外面天气冷, 快些进去吧！
大锦朝的先皇酷爱棋艺，引得全国的文人雅士挣相效仿, 这棋社大大小小也开了不少，慕云影约温知如的这家算是京城里有些名号的了，平日里也不乏一些王公贵族前来切磋棋艺。
如今年节里来的人自然是少了些, 不过温知如这样的官家少爷出入此地，就算是被人瞧见了也不突兀。
温知如走进去的时候慕云影已经在后堂一个包间内等着他了，就如同初见时那样，桌案上已经摆好了刚沏的热茶，旁边的香炉内也点上了一些提神醒脑的熏香。
距离上一次见到慕云影已是隔了近半年的光景，这期间温知如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再也不是当初那懵懵懂懂的少年，面对着慕云影也是越发从容和淡定了。
他在慕云影的对面坐了下来，品了一口清茶。
这茶水虽比不上御赐的贡品那般名贵和精致，却独有一股清香，可以让人整个身心都平静了下来一般。
看出了温知如的疑惑，慕云影又给他面前的杯子斟了新茶，这茶叶早炒制的时候是特地加了一些草药进去的，不过为了不让喝茶的人喝出异味，所以特别选择了一些气味淡雅清香的。凝神静气的效果最是好，看起来你应该还算喜欢。
是，挺特别的。温知如忍不住又喝了两杯下去。
这几日被家里那些来来往往的亲戚和宾客弄得有些厌烦，这会儿却是心如止水的很了。
你若是需要我可以让人给你包了带些回去。
温知如本想拒绝的，可细想这本也算不得什么赚钱的稀罕玩意，而且说是凝神静气的茶水，但他觉得能让慕云影这样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怕不仅仅只有这么简单的功效。
他点了点头，算是答谢，那就却之不恭了。
跳过了开头的寒暄，慕云影终于和温知如说起了正事，他将一打银票还有一些合约地契拿出来推到温知如面前，上次答应你办的事，这是这几个月的盈利，还有这是帮你置办田地和雇用工人的地契与卖身契。
温知如在金钱上其实算不得精明，毕竟上辈子也没轮得到他来惯例王府的开销，不过在清点了这些银票之后，惊讶的发现居然足有二十万两。
算上慕云影派人去到当地再雇人开工的时间，真正开采金矿怕也没有两个月，已经有这么多钱了么？
这还只是初期，好些采矿的工人还需要更专业的训练，而且后续等规模慢慢做大，价格上也可以再提升一点。
温知如按照慕云影的解释大致算了算，这是不是意味着未来过不了两年，他怕是能变成大锦朝第一富商了？
这让温知如有些吃惊的都藏不住情绪了。
慕云影也看出来温知如到底还是年轻，不过沉稳，但比起这个年纪的其他少年，已经算是不错了，便好意提醒道：以我看来，还不能太招摇，对外我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那个金矿背后的老板，望温公子谅解。
是，影公子思虑周到，我会谨记。
本来他也没打算轻易告诉别人这些事，毕竟现在不论温府、贤王府还有朝堂上的势力都是错综复杂，他冒然出头，怕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