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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许可,也是承诺。
十七没错过帝王眼底蕴着的复杂意味,只是揣测难免总会有些差错。他垂下眼睫,心中无端觉得,从那一贯精烁的眸光中,自己竟捕捉到了好似愧疚的意思,又本能觉得,也并非是对自己。
该是错觉,他这般思忖道,父皇既为帝王,何来愧疚——即使是有,确也不该这时候这般显露。
想是这么想着,哪怕心中笃定,方才那神情却一直在他脑内飘散不开。
然后便没由来联想到藏书阁一事。
后来回了府,炼化修行时,所见所闻皆一一浮现,难免扰了心神。十七一开始觉着是因为母妃身份留下的谜团,但因着未曾谋面,记忆中半点印象都无,仅存的描摹只是他人口中很偶然间的只言片语,和那炭笔勾勒的人像。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本能便也好似逃避一般,便不是因为她。
再之后他想明白了一些,在记忆构筑的书卷中将当初神识扫过玉简,瞧见的上一代纷纷历数重新回忆起来,再斟酌着费了几种方法归纳之后。
那玉简阅读起来,看似平淡无奇,且无功过可言,不过史官旁观叙事。却让易怀玖本能觉得,哪里不太对。
然后他便按着时间排了个序,除开夭折,余下就大抵可分作两个时间段,中间有个十数年的跨度鸿沟。在此之前,去世缘由纷杂,有因意外、有因不轨之心,且时间段相对分散些,没有规律。
而在那之后的众人,算上当今陛下共有六位,共同点是都有着学宫进修的经历,且是分两批先后入的学。学宫三年一招,需在入学后至多十五年内达成晋五级,方算合格毕业。
除此之外,已甍故的那几位——死因皆写得潦草极。
当时想到那处,十七便心下一紧,好似窥探到了什么,心底警钟鸣起,灵力运转倒是差点出了岔。那条运转路线,自他记事起,就不曾乱过。
……
十七后边含着的精水足满,穴眼本能收紧含住幼桃似的琉璃塞最窄处,好似本能已经习惯如此一般,半点没觉得不对。
身子已然酥麻,蔓延至小臂甚至指尖,腰身牵连脊背俱是泛软。
而里边也是如此,经由缅铃震颤不止,后穴被强行磨在高潮处下不来,又被硕物捣弄来回,顶到极深处去,便是每一寸媚肉都发着麻,却只需稍一触碰,就是绵延快意。
十七佯装自己迟迟才回过神来,没注意到方才视线一般,抬眸湿润瞧过去。
他能感觉到帝王掌心覆在脆弱喉颈处的手掌热意。
修行之人,哪怕是天阶九重,渺渺不可及——也好似这许多年都没听闻过有谁到了这般境界,元帝以臻至天阶七重的实力,已然高居学宫榜单排行首位,与几个不世出的平行——也始终有极脆弱的位置。
例如心脏,一旦被取出……这个难度稍有些高,就简单的来说,无论是谁,只要脖子被扭断,便毫无活路可言。
实力高下区别在于,谁的动作更快。
因此那处便好似默认禁忌一般,也代表臣服或是坦诚。
十七缓缓平稳着呼吸,不作言语,只与帝王落下的视线相对。
元帝并未扼紧,但单是如此,跨越阶级带来的压迫和君权就足够十七紧绷,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绷,也努力不去想——
片刻过后,帝王才继续动作,往下抚去挲着鲛纱纹理,慢言问道,“怀玖方才可是害怕?”
“……”十七沉默片刻,选择老实作答,“怕。”
帝王噙笑,刚才的眉眼是极平和的,如今却也沾染些笑意,“若是怕,为何不躲。”
“因为躲不过。”十七继续。
“若是你那些哥哥姐姐在这,多半该是说些好听的话来。你这性子,倒确实是随你娘。”帝王随口说道,边将轻纱掀开,指腹触及皮肉穴道,注入灵力去供他运转消耗。
十七只觉得清凉,说不出的畅快,其实是带些暖意,但发烫身子好似酒劲还未散尽,便衬着灵力渡入微凉了。
“所以方才都想了些什么?”帝王没等他作答,便问道。
“在想府里的鸽子,今日好像还没喂。”十七的念头听起来有些神思乱飘,话音也是飘乎乎的,“还在想,——爹爹应当不会这般待十七,所以该是不怕的。”
这倒让帝王沉顿片刻,兴许是因为难得眼前人清明时吐露的称呼,也不算全然清明,他边用灵力将余下酒气驱散,边想着,但总比被肏昏了脑袋的胡言乱语要好些。
然后他低笑出声来,轻嗯了一声,喉音低沉挠得十七耳尖泛痒,“这话才叫好听。”
易怀玖直到这时,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好似明白了,也是直到这时候,他才被真正允许,用历练结果拿到的钥匙去拧开正式踏入权力纷争的大门。
哪怕他不知道这个念头从何而起,根据是否充足,易怀玖就是这般想着。
……
是夜。
月至
西沉,渐被缭绕山雾遮掩,只余下昏暗且浓重的色调。
俞婴守在宫外不知许久。一片寂静,给这夜色也好似嵌上了层无声枷锁,直到宫门轻启的动静打破这阵难得的平和。
那处未点半分烛火,只有人影,探不清虚实。
他将呼吸也降了下去,侧耳倾听,脚步声由远及进来,再远眺去,血脉在到达地阶之后便赋予了他夜里捕猎的天赋。
优越的听力,尽管两侧不太对称,以及弱光状态下极佳的视力——代价是色彩辨识度下降。
这是平衡的代价。实力愈是增长,需要付出的也会愈多,尽管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触不到付出的门槛。
不过几息,俞婴便从脚步频率中获得了足够信息。
他将上车台阶摆好,再挽起车架马缰,顷刻间调整了呼吸,恢复平常殷勤模样。
“——殿下要回府还是?”俞婴出声询问,半句不提如今时辰距离宫宴散席已然过了多久。
他把自己脑内编撰的侍卫守则第一条记得清楚:该安静的时候别多嘴。
这很重要。
那道人影正是易怀玖。
他身上衣袍已然换了身崭新模样,发冠束高倒像是没什么变动,只是原本那精巧雕琢的蓝石玉簪换作了极简朴模样的一截木枝。
因着离了寝殿,他小指上的戒指也便自发起了作用,气息自然融入夜中,饶是俞婴也无法探得清晰,只能凭多年熟识,自脚步声断定。
易怀玖闻言,只轻飘飘抬眼皮往侍卫身上瞧了眼,暂没作答,便踩着台阶拾步踏上,撩帘进了车内。
俞婴下意识有些莫名发冷,兴许是入夏前晚风最后的挣扎。
半晌过后,车内才悠悠飘来话语,“去那位姑娘处。”
不知是错觉还是错觉,俞婴总觉得自家殿下提起姑娘二字时,语气中总带着些复杂。他知道自己就当是错觉就好。
易怀玖口中指的自然是云雾楼河畔别苑,他也知晓十七殿下是在历练时结识的那合欢宗子弟,可惜当时他被遣去办事,披星戴月赶回客栈时,惊见一绝美女子从主子屋里出来,险些以为自个儿走错了楼。
再三确认是这边没错之后,他正乐呵着,难不成府里终于要添人丁了,就算只是露水情缘,那对以不近美色着称的主子而言,也是极大进步。
俗话说,殿下的一小步——
结果还没乐过几息,就见着主子衣衫半毫不乱,从屋里踏出来,颇是自然随口便介绍道,“今日救下的,欠个人情,俞婴你记个联络方式。”
……
这么想着,俞婴朗声应道,“好嘞——”,便往车架上一坐,驭马起行。
辗转一路依旧,事先传了信去,这回倒是花魁姑娘亲自迎来。
虽说是热情得候在码头,盛装打扮,发饰头面瞅着能压垮人,窈窕身姿一步三折,挽上易怀玖手臂时神情里流露几分怨嗔,嗓音酥麻入骨。
只在两人间能够听闻的话语本该是如情人低喃,说得却是“下回来之前能不能提前几日预约,回回半夜来,你不睡觉,我和我这楼里的小姑娘还要睡觉修行的好吗。”
易怀玖真切感知到身边人看似柔弱无骨,倚在自己身上,实则暗中力道,分明是奔着把手臂掰断的力道来。
于是他稍作思忖,趁着进小楼前短短几步路还没走完,便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转手又将人指掌扣住,深情相望,“小王知道冉儿你等得辛苦,自然也是想早些来与你相会的。”
冉儿,全名息冉,被这突如其然的戏码弄得一怔,只听对方又说道,“只是父皇他在宴后宣了我去——”话音拉长,转瞬拧眉掩饰将将要说漏嘴的话语,轻咳一声低道,“父皇要我秘密行事,便不多言了。到时候还需冉儿多帮帮小王。”
“既是陛下召见,奴自然是不敢怨,只是今夜——十七郎可得好好补偿一番。”息冉端起自己的专业素养,轻叹声,杏眸脉脉含情,边牵着十七往里去。
直到二楼卧房,易怀玖上回歇了一宿,风景最好的那间。
里边显然不似息冉平日居所。
两人一路情意绵绵,进了屋甩上门,便跟对方身上沾了什么似的各自弹开几尺。
然后是十七从戒中取出块手帕,再取了瓶中净水,有条不紊擦拭起手来。
息冉眼见这幕,咬牙切齿:“……易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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