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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凡说胡蔓草大部分都是用于镇痛与和缓心悸,以这样的药量正常人每隔一天喝一次,大约九个月到一年,就会呼吸困难,最后心脏骤止而死。” 穆冰瑶握着手上的纸,一股巨大的寒意从握纸的指尖侵袭蔓延,即使外面秋阳耀眼,她却浑身冰冷。 一个自以为对自己有情有义的未婚夫婿,打着为自己好的口号,每隔一天一碗补身汤药,自己喝得满心欢喜,却原来是致命鸩酒,要让自己命丧九泉。 “九个月到一年……” 算算日子,若明年一月大婚后,叁个月左右,穆冰莹就会香消玉殒。 穆冰瑶突然想起猫蛊之后,在太子宴上,段钊对自己说的话。 (穆冰莹对本太子而言只是王家外孙女,不久之后……她就不会碍你的眼了。) “不久之后就不会碍我的眼……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上一世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对穆冰莹说? 只要我帮他得到皇位,整顿好后宫,我就不会碍穆冰莹的眼了? 果然,是蛇一身冷,你怎么能期待一只禽兽有人性、有良心? “这样的人如果真成了大秦国君,咱大秦还有希望吗?” 穆冰瑶微笑道:“我家秋月愈来愈有见识。”接着叹了口气:“是啊!这样冷血的人,如何会爱护百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秋月道:“小姐,你打算告诉大小姐吗?” “当然要告诉她,但她不会相信,还会说是本郡主嫉妒她才这么说。” 照月道:“王妃,这女人屡次陷害王妃,王妃不用告诉穆冰莹,这是她自作自受。” 穆冰瑶摇头,顺手将穆冰莹的药单交给秋月:“本郡主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不说,本郡主与段钊有何区别?还成了他的帮凶。更何况,与其让穆冰莹这个猪队友被毒死,还不如让她去和段钊闹,才能发挥她这个猪队友最大的价值。” “说的也是,敌人不痛快,我就痛快!”秋月解气地说。 第二天,叶氏和穆冰瑶要到宝相寺上香;临上马车前,穆冰莹匆匆赶来,说她也要去。 “慢着!”照月伸手一挡,长剑出鞘叁分,把正要挤上马车的穆冰莹吓得退了两步。 她要去,叶氏不好拦着,但穆冰瑶从她一靠近,就知道她没好心,那浑身满满的恶意,都快要让她不能呼吸了。 总共两辆马车往城南山上的宝相寺前进。 第二辆马车上,照风以极快动作夺了穆冰莹丫头朱儿手中的竹篮,打看布巾,里头除了香烛等上香的必备品之外,还有几盒点心、荷包、和几个小药瓶。 朱儿脸色难看,抢回竹篮怒道:“你们、你们做什么?” 照风抄了小药瓶,检查了一番,是常见的金创药,荷包里有几锭碎银。 秋月现在很会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秋月一个眼神过去,照风亮剑:“说,这药是做什么的?” 朱儿看到白亮亮的剑,吓得脸色惨白起来:“出、出门在外,带些药品总有备无患……” 秋月冷笑道:“是吗?这么多金创药,怎么,朱儿是算准了这一趟有血光之灾?我认识你这么久,都不知道你这么神?照风,看来她不怕你的剑。” 照风道:“这话若让公孙师傅听到了,我就得回炉重造了!” 刷刷刷几下,朱儿就大叫:“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在穆冰瑶的马车里,穆冰莹闭上眼,好似真的就等着到宝相寺上香,照月盯着她,她有些芒刺在背的感觉。 “穆冰瑶,让你的侍女别一直盯着本小姐,不舒服!” “不舒服还硬要跟。”照夜恨极了王氏母女,忍不住咕哝。 “你说什么!”穆冰莹听了大怒,伸手就想搧照夜,但她才一伸手,手腕立刻被一只小手箝住,握得她骨头生疼。 “痛……”穆冰莹愤怒得想破口大骂,但对上穆禛如狼锋利的眸光,硬是把骂人的话吞了下去。 “穆冰瑶,你是怎么教你的婢女和儿子的?快让你儿子放手!我的手要断了!” 穆冰瑶悠闲品了口茶:“你要感谢你动作慢了一步,若你真打在照夜脸上,你的手已经断了。” 穆冰莹脸色白了白,看向叶氏:“叶氏,你好不容易扶正成为穆府主母,难道就这样看一个庶女欺负嫡姐?” 叶氏气定神闲:“芷姐姐已经抬为老爷平妻,郡主已经不是庶女;更何况郡主教训人,哪是我一个刚扶正的相府主母可以置喙?” 穆冰瑶道:“穆冰莹,本郡主说最后一次,再拿母亲身份说事,或打母亲肚中孩子的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别怪我不客气!” 穆禛本身就有一种野性的威胁感,加上言语一恫吓,穆冰莹便缩了缩,立刻噤声,心想野孩子就是野孩子,果然粗暴得很。 叶氏摸摸穆禛的头,微笑道:“若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像禛儿一样勇敢就好了。” 穆禛知道叶氏肚中有小孩,十分新奇,心想就像母狼一样,会生出小狼崽;他伸出小手摸摸叶氏肚子:“小崽,禛儿保护。” 众人都笑出声,叶氏更是高兴:“好,有劳禛儿。” 到了宝相寺,穆冰莹发现朱儿竟然发烧了,满脸通红、浑身发烫:“这怎么回事?” 秋月道:“可能昨夜受了凉,上车就发烧了。” 呵呵,当然是陆一凡的新作“火冒叁丈”发挥效力。 穆冰瑶当下就要车夫送朱儿去看大夫,然后打包送回穆府。 “那怎么行?”穆冰莹大叫,见众人疑惑她的大反应,才讪讪道:“可以叫大夫,朱儿回去了,今晚谁伺候本小姐?” 穆冰瑶道:“母亲有孕,若朱儿过了病气谁负责?反正只有一晚,长姐就担待些,需要什么,找秋月就是。” 穆冰莹咬牙,眼睁睁看朱儿被原车送回。 两个沙弥领穆冰瑶一行人到厢房放行装,穆冰莹一到房里,掀开竹篮和行李,发现她的‘工具’都不翼而飞,气得把竹篮摔在地上。 另一间房里,秋月把马车上的事报告给穆冰瑶。 “她金创药里有藏红花,这是针对母亲而来,看来这件事王氏也参与了;照风,这两天,你全程待在母亲身边,贴身保护她。” “是。” 照夜担心道:“小姐是担心穆冰莹还有后招?” “有王氏加入,事情就不会简单,这两天的饮食、茶水、焚香都要注意;照风,务必提醒桂儿。” 照月担忧道:“王妃,照风去保护夫人,是不是让蛮蛮现身,贴身保护王妃?” 穆冰瑶摇头:“我身边愈多人,她们愈小心,提醒蛮蛮和影卫他们好好监视就好。” 此时一个小沙弥敲门,说讲堂已经准备好,请她们过去。 宝相寺依山而建,闹中取静,香火极为鼎盛,是大秦权贵最爱来的寺庙。 几座殿寺黉宫巍峨,气势庄严宏伟,抬头门牌那叁个大大的“宝相寺”叁字,还是开国皇帝亲笔书写。 两边四人才能环抱的大石柱,上头刻着佛经变文故事;那地狱十八层的样貌栩栩如生,烈火、刀山、油锅,以及下地狱受罪的人狰狞痛苦的表情,都让人胆颤,不忍卒视。 跨进寺门门坎,佛堂门面金碧辉煌,大炉中香火鼎盛,求签拜佛的善男信女穿梭不绝。 北面钟楼,那里悬挂一口大钟,听说此庙刚建成那日,交钱十万可敲一下新钟。有人为了炫富、还有人为了讨开国皇帝高兴,竟形成了京城豪绅排队敲钟的盛况。 当年李家家主,掷一地黄金连敲二十下,让开国皇帝邀他参加国宴,创了大秦第一个平民参加国宴的历史。 宝相寺虽然看起来富贵堂皇,里头高僧不少,其中听说有位上百岁的不悔大师,在八十岁后卸下住持责任,云游四海去了,即使是弟子,只要他不回来,也根本不知师父人在何方。 不悔大师看透生死,也超脱生死,听说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岁,是尊活佛,就算回到宝相寺,也从不见外客,在自己禅房进修,除了贴身的第叁代弟子(因为前两代弟子,都比他早圆寂)和住持,平时是什么人皆不见。 今日讲经请经,是在正殿大雄宝殿后的讲堂进行,主讲人正是住持明心法师,不悔大师的嫡传弟子。 小沙弥引领众人前去,经过一处叫“落愁”的禅院,四周静寂无声,只有一名白须老僧拿着竹帚,扫一地落叶。 穆冰莹一脸不耐:“到底讲堂在哪?走这么久了。” 走这几步,穆冰莹不耐烦转身,直接撞上了扫地的老僧。 “唉呀!要死了,是谁走路不长眼?” 穆冰莹一个趔趄,直接跌在地上;而穆冰瑶则忙扶住扫地的僧人。 “师父没事吧?” “阿弥陀佛。”老僧站稳身子,忙对穆冰瑶行礼:“感谢施主相扶之恩,老僧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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