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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岁数不大,容貌俏丽,可这番软中带硬的?话,听得贺大掌柜冷汗直冒。 “我们安民堂是正?经药铺,一向积善行德,从不欺人。”他连声辩解,“绝不敢坏了奶奶名声。” 玛瑙轻哼一声:“去吧,不送了。” 对着姚管事,马上换了一副脸孔,说道,“干爹,女?儿?晚点再去看您。” 姚管事笑眯眯地点头。 她这才转身进去了。 贺大掌柜擦擦汗,竖起拇指:“您这闺女?,气势可真不一般,寻常的?官家小姐都比不上。” “我这干女?儿?,原是太太屋里伺候的?,如今又到三奶奶跟前服侍。”姚管事不疾不徐地说,“您知道咱们三奶奶是哪儿?出来的?吗?” 贺大掌柜笑道:“谢郎之名,京城谁人不知,说是娶得恩师家的?小姐。” “不错。”姚管事道,“但?您不知道,咱三奶奶是陛下跟前待过的?,从前就?在宫里头,四品官呐!” 贺大掌柜肃然起敬:“宫里的?贵人啊!” “可不是。”姚管事慢吞吞道,“这方?子,保不准就?是宫里头的?……” 一面说,一面瞄向他手里的?燕窝盒子。 贺大掌柜暗骂两句,却舍不得这百两银子的?好物,装傻充愣:“哎哟,您可别唬我,这要是宫里头的?东西,您家奶奶敢往外卖?” 姚管事哼哼。 “今晚我做东,请您去会仙馆乐乐。”一路走到后门口,贺大掌柜拱手告辞,“您务必赏脸。” 会仙馆一顿席面八两银子,不吃白不吃,姚管事呵呵笑:“好说,好说。” 贺大掌柜上了马车,刚放下帘子,就?“啧”了声:“观音慈悲,罗汉贪财啊。” -- 程丹若将第二份契书?放进了匣子,随手搁在架子上。 然后,拿起印鉴端详。 这是今天早晨,谢玄英临出门前塞给她的?,说她不方?便直书?其名,不如以私印代替。 她接受了他的?建议,却还没有好好欣赏过这枚印章。 这是一枚白中带着片粉色的?石头,质地温润,浓淡相宜,娇艳欲滴,名为“桃花冻石”,没有太多雕砌,自然朴实,清新可爱。 刻文是四个字。 丹心如故。 国家历史博物馆,夏朝展厅 99号展品:桃花冻对章 简介:夏朝对章,16世纪中期,程丹若、谢玄英夫妇的?私印。“丹心如故”为阴文,为程丹若所有,“清臣不改”为阳文,由谢玄英所持。 二月事 二月的京城, 本该十分热闹,龙抬头、花朝节、观音会, 一?系列节日可过。但很不幸, 今年通通泡汤,包括程丹若的骑马课程。 因?为,沙尘暴来了。 扬尘蔽空, 飞沙走石。 室外空气?质量差得离谱, 人在外面走一?圈,头发里都?是沙子。不得已, 各官员只好?坐轿子上?朝, 这在平时是不被允许的。 但马儿拒绝在这种天气?上?班, 所以, 只能人力代劳。 程丹若开了箱笼, 找出透气?又能过滤沙子的布,缝制口罩。这东西她以前做过很多遍,不绣花只裁剪缝边, 一?天能做好?几个。 不独如此, 她自己做好?后?,叫丫鬟们一?道动手, 缝制十余个出来,孝敬靖海侯之外,还没忘记送到晏家和陈家去。 不好?给叔伯做, 就把样子交给莫大奶奶和荣二奶奶,让她们找人做。 多出来的,就让谢玄英带去翰林院, 分给同事们一?道用?。 口罩样式简单,与时下的面衣区别不大, 懂女红的妇人看一?眼就会做,取材又简便,短短数日功夫,好?些人家都?用?上?了。 程丹若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就卷起来了。 今天这家人用?了上?好?的锦缎,明天那家人就在上?头绣花,后?天谁家别出心裁,在里层塞入香料。 程丹若:“……” 但有总比没有好?。 她叫人买来的铁丝到了,遂多缝制一?层边,塞入软铁丝固定。 谢玄英察言观色,没敢说?编修的夫人曾学?顾绣,将花鸟绣于其上?,栩栩如生,老实?地换上?了她新制的口罩出门。 路遇同僚,均笑问:“谢郎为何还是青素面巾?” 他镇定地回?答:“绣花太闷。” “又不绣满,如何会闷?”旁人反问。 他摘下自己的口罩,给他们看上?部暗嵌的铁丝:“如此密闭,沙尘不入内。” 绣花的清清嗓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虽然好?看,可绣花以后?料子变厚,多少会产生细小的空隙让沙尘进入,一?有不慎就会吸入细沙,喉咙沙痒。 一?个同样戴素面巾的编撰说?:“谢郎夫人用?心了。” 谢玄英弯起唇角。 二月中,沙尘暴停歇,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 八点钟了。 程丹若看着怀表的刻度,再?与外头的更?声对比,确认时间无误。马上?二更?了,谢玄英还没有回?来。 真稀奇。 一?般和同僚出去吃饭,七点也就散了,这个点还没回?来,有什么事绊住了吗? 她擦着头发,纳闷地继续等。 八点半左右,二门开了。 她听见梅韵的声音:“爷可回?来了。” “夫人呢?” “在屋里。” 谢玄英已经走了进来,见她正在烘头发,笑笑:“你都?好?了?” 她点头。 “天还冷,你坐着别动。”出了正月,地炕就已经不烧了,但春寒料峭,晚上?总有些凉,她坐在暖阁上?还要搭一?件薄被盖腿。 程丹若本来想出去,留地方让他洗漱,这下就不动了。 他洗了脸,拿掉网巾,解开头发,以梳篦细细筛两遍,紧密的梳齿能够除掉大部分灰尘,保证头发干爽。 再?用?湿毛巾轻柔地擦拭两遍,玉梳按摩头皮,疏通血气?。 搞完头部,才说?:“提壶热水来。” 一?壶热水当然是不够洗澡的,擦两遍身却足矣。他挥退丫鬟,合拢槅扇,开始脱衣服。 程丹若吓一?跳:“你不冷?” “不冷。”他脱掉衣物,打湿手巾,开始擦身。 程丹若:“呃……” 她扭过头,竭力不去看,但又没忍住,瞄了两眼。霎时间,时光倒流,以前是怎么被惊艳的,今天原模原样重现了。 嘉祥,好?腰。 蒙阴,好?胸。 今天,都?好?。 谢玄英:“你看什么?” 她:“我没看。” “……能不能帮我擦一?下?”他示意后?背够不太到。 “行?吧。”她口气?平静地走过来,接过毛巾,替他擦拭。 热烫毛巾敷过僵硬的筋肉,舒展毛孔,肌肉放松,肩膀肉眼可见地松弛了。 但手感好?归好?,程丹若怕他感冒,反而认真起来,迅速擦了一?遍。和自己的健康密切挂钩的,更?是毫不放松,务必清洁干净。 谢玄英:“……” “好?了,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她满意了。 嫁给家境殷实?的男人就这个好?,有条件讲卫生,也保持得不错。 谢玄英披好?衣袍,坐了会儿才让丫鬟进来。 梅韵已经把泡脚汤准备好?了,还准备了宵夜。谢玄英吃的炙烤馄饨,里面包的是菠菜和虾米,程丹若晚饭吃得多,只吃两块枣糕,喝半碗牛乳。 吃过刷牙漱口,已经九点一?刻。 该睡觉了。 但谢玄英拉住她,两人一?道在暖阁上?坐了。他把薄被盖在她腿上?,这才说?:“和你说?点正经的。” 程丹若立马精神:“你说?。” “大同巡抚上?奏,鞑靼王遣使臣入夏,要求再?开互市。”他屈起腿,将她完全搂在怀中,借着微弱的烛光,凝视她的脸庞,“此前,陛下已经连续多次拒绝鞑靼的互市之请,这次,许有不同。” 程丹若对蒙古不了解,不得不从头问:“鞑靼和瓦剌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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