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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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青筠不可能用这种表情看着自己。
所以，还在梦里吗。
池安得出结论，又沉沉地睡过去。
可，她为什么会梦到乔青筠？
因为做多了梦，池安睡得不好。
起床找吃的，听到厨房里叮叮咣咣，大概是乔青筠在做饭。
为什么会梦到乔青筠来救自己呢？
为什么把妈妈梦成了反派怪物？
明明那么想念妈妈来着。
自己梦里对妈妈的丑化带来了愧疚和自责，这两种情绪被导向在梦里与妈妈对立的乔青筠之后，就变成了迁怒和恼火。
池安暴躁起来，走向厨房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大清早的，你做什么啊！
乔青筠的声音悠悠地传来，说：糖油饼。
乔青筠是不是读不懂空气，不知道自己在发火么。
池安的怒火被打断，肚子适时咕咚了一下。
池安愣了一下，没说想吃，而是转头回房间洗漱。
再出来，看见餐桌上只有一人份的食物，乔青筠在回微信。注意到池安走出来，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吃早餐。
池安被完全地忽视了。
糖油饼的香味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乔青筠是一个当厨师的好苗子，哪怕工作繁忙没什么时间做饭，但做过的食物样样拿得出手，去做美食博主也完全没有问题。
池安皱着眉头挑刺说：厨房洗了吗？
乔青筠说：还没，吃完了再洗。
池安说：我要用厨房，你现在就给洗了。
乔青筠先前一直在看手机，听到这句话才纡尊降贵地抬起头看了池安一眼，语气平淡地说：你会做饭？
就你会做饭？池安一瞬间冷下了脸，然后大步朝厨房走去。
拉开椅子的声音、站起来的声音、缓缓跟在自己身后的声音
乔青筠跟过来了。
她是来看自己做饭的吗。池安心想。
但自己的确不会做饭，这辈子做过的唯一跟厨房沾得上边的活动就是煮泡面，还因为泡得太久软哒哒的，最后全给倒了。
池安走到厨房，看见锅里热气腾腾的，竟然还有一些糖油饼。
我做多了，你想吃？乔青筠的声音传来，仿佛就在耳后。
她什么时候这么近了？
池安往前退了一步，一句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还没说出口，就又听见乔青筠说：
吃完记得洗锅，我不想洗。
池安拉开一些距离，用敌对的语气说：你当我是什么人？你也敢命令我？
乔青筠惊讶道：吃了我的糖油饼，总是要做事的。你不会想吃白食吧？
乔青筠皱起眉头，表情格外嫌弃。
乔青筠没等她回答，就转身走回餐桌前，继续吃糖油饼去了。
我怎么可能吃白食？！
池安又一次被乔青筠激怒了。
不就是洗碗么，我找家政阿姨来洗。
直到端着碗坐在餐桌前，池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非要吃这糖油饼？点个外卖让乔青筠自己点锅不行吗？
乔青筠没注意她，还在回微信。
乔青筠点到语音条，纪姐的声音出现了：美妆代言要不要？有个品牌在接触，看你自己喜欢哪个。
乔青筠说：不想接。
池安说：这都瞧不上？看不出来啊，你竟然眼高手低。不过池岩也没办法帮你搞到更好的代言了。
手机又响了一下，是纪姐回消息过来了。乔青筠却没有管，而是看向池安，说：我没有靠池叔叔拿过任何资源，反而是你，从出道开始就是池叔叔买的出道位。
池安抬起下巴，双手抱臂，摆出防御的姿态，说：我花他的钱，他乐意。这事碍着谁了？你吗？你以为池岩会给你们母女俩留钱？
乔青筠语带嘲讽道：没碍着谁。就是我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爸爸，可以吗？
艹，有乔青筠这样阴阳怪气的吗。
池安被堵到无话可说，只好继续吃糖油饼，同时刷起了微博。
这一刷，池安就皱起了眉头。
她给卡车司机送面膜和面霜的事情，竟然上了热搜。
随便点进去，都是说好话的营销号，间或还有几个吃柠檬的。
谁t买的？！
池安抓起电话，直接给经纪人打电话。热搜谁买的？
经纪人喜出望外，同时还有许多懵逼，说：不知道是谁买的，不过不重要。这么正面的宣传点，你怎么不早点跟公司说？不然公司可以顺势给你做个营销嘛
池安说：不用，把热搜撤了。丢人。
经纪人说：这怎么丢人了？人美心善，这人设多好啊
经纪人还沉浸在自家艺人终于伟光正了的喜悦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池安已经挂断了电话。
池安再看碗里的糖
油饼，都觉得不香了。她把筷子一扔，走向卧室。
乔青筠在后头说：记得把碗洗了。
池安没好气地说：知道了。
池安关上了门，不知道在房间里做什么。
乔青筠正在翻热搜。
那名司机接受采访的时候，将细节说得特别详细。营销号一直在夸池安人好，评论却有些翻车。
无论是路人还是黑粉，都说这肯定是作秀。以池安那样恶劣的性格肯定不会怎样怎样
乔青筠却知道，她的小姑娘本来就是很好、很好的人。
只是太别扭了。
乔青筠给纪姐回了条微信，美妆不要，护肤线可以吗？
纪姐嘟囔回复：怎么这么快就改了口风不过那边护肤线还没代言人，应该可以谈下来。
接下来纪姐就没有再发消息，或许是去对接了。
乔青筠慢慢地、一口一口吃完了糖油饼，然后向纪姐确认道
【到时候会把代言人印在面膜包装上吧？】
经纪人把池安送到拍摄现场，说：拍完封面，晚上还有宴会。穿漂亮点，没衣服的找公司报销。
保姆车里好几个女孩子，都是当时一起出道的小爱豆。小爱豆们年纪不大，活力四射，眼睛里还有对娱乐圈的期许。
在其他人隐隐兴奋的时候，池安在一旁倦怠地说：我不去，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经纪人脱口而出，之后忽然想起这是池安，又说：哦，那行。
池安背景不明，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家里有钱有资源，还愿意给她出钱出资源这样的人来娱乐圈就是玩票的，用不着在宴会上刷脸，也不能逼，否则以她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呢。
见池安如此简单地就请到了假，另一个同组合的女孩子，叫许笙笙的说：我也可以不去吗？
经纪人立刻变了脸，说：这是公司给定好的通告！在宴会上面能认识多少人，你们知道吗？我们组合总共就9个人，一下子缺两个怎么对主办方交代？这次不去，之后的网剧也不要去拍了！
许笙笙没想到自己会招来一通责骂，吓蒙了。
她外公生病了，下了病危通知书，今晚不知是吉是凶。池安可以随随便便请假，我们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就不能请假吗？同组合的另外一个女孩子说。
外公算什么人命关天？什么时候你们快死了，再跟我说人命关天。经纪人语气冷漠。
许笙笙哭了起来，其他成员都在安慰她，间或还看看池安。
池安皱着眉头，说：别吵。人家家里人出事了，一次宴会不去怎么了？这个程度的女团，能参加什么宴会？那里能认识什么人啊。
她语气不屑而又嫌弃，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僵持住了。
池安说得也没错，她们组合出道即巅峰，最出圈的事件还是池安自家人买票打投，几个月过去早已经糊到不成样子，说是宴会，估计也就是个华丽点的饭局。
即便如此，这样居高临下地说出来，也是让人很难过的。
池安说出口之后也后悔了，但车子已经到了目的地，她没时间补救了。池安顿了一下，拉开车门率先下车。
她半侧过脸，僵硬道：还不走。
因为语气的关系，气氛变得更奇怪了。
算了，就这样吧。池安捏了捏拳头。反正她就是个坏人，不是么。
拍摄现场，工作人员都效率靠谱。九人之间气氛尴尬，互相都不怎么说话，还有隐隐的孤立池安的意思在，但池安反而觉得挺好的。
这样一来效率很快，九个人的单人照、团体照，没多久就拍完了。
之后是采访。
记者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团员们都中规中矩地回答了。
话筒递给池安的时候，记者笑了一下，说：对护肤有什么心得吗？
没什么想说的，池安说完这句之后，停顿了一会儿，说：要好好对待自己的皮肤，尤其年轻时搞坏了的话，以后花多少钱都抢救不回来。
记者说：最近你送货车司机面膜的事情上了热搜，有人说你善良，有人说你作秀。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池安臭着一张脸，说：没怎么想。我不想说。
池安听到不远处、她的团员们那里，传来了小声的嗤笑，好像在说：矫情什么。
池安没有理会。
之后记者还想发展一下这方面的话题，池安实在受不了了，说：几片面膜，送卖就卖了，有什么好问的？至于么？
记者悻悻笑，然后默默提问下一个人。
在这样喧嚷又忙碌的气氛里，池安放空了。她想，她一直都不讨人喜欢，不过复仇者是不需要被人欣赏的。
只有妈妈还在的时候，她勉强算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小萝莉。而那个小萝莉已经被池岩、乔秋和乔青筠毁掉了。
池安又开始恨乔青筠了。
也不知道恨了乔青筠多久，采访终于结束了。
经纪人把女孩们重新拉上面包车，问池安：那你跟我们一起回公司吗？
不回去。池安摇摇头，顿了一下，又说：我需要一个人帮忙。
经纪人说：车里坐不下，小杨之前先回公司了。我让小杨过来陪你？
池安说：不用了，让她陪我吧。
说着，池安从保姆车上抓了一个人下来，说：就她。
经纪人思考一会儿，说：行。待会事情忙完了，你自个儿回宿舍，听见没有？
经纪人交代完这些，就带着剩下的七个成员一块儿离开了。
许笙笙愣愣地看着车尾气，觉得很是委屈。外公出事，池安可以请假自己不能请假也就算了，没想到池安随手一拉，就能把自己拉来当助理
许笙笙眼睛发红，看着池安说：你要我做什么？
池安说：你不看外公，看我干什么。
许笙笙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池安说：去吧，注意看车，路上别出事了。
池安一直皱着眉头，看起来脾气挺差就连这句叮嘱也带着一点儿诅咒的意味，很容易被误解。
许笙笙眼眶更红了，说：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池安有点不自在，说：你干嘛，搞得像我欺负你了一样
话音还没落下，许笙笙的眼泪就啪嗒落下来了。
池安手忙脚乱，掏出纸巾要给许笙笙擦眼泪。许笙笙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再次说：谢谢你。
透过少女的泪眼，池安整个人都顿住了。那里头有感激和别的什么，而池安像来承受不起这样的真诚。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喇叭声。
池安和许笙笙一齐回头，看见一辆车停在不远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女人。
许笙笙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没有认出来。
乔青筠摇下车窗，朝池安招了招手。她的下一个动作好像是要摘下墨镜
池安连忙推开许笙笙，马上朝车子走去。
乔青筠什么意思？没看见自己旁边有人吗？
池安飞速爬上副驾驶座，然后说：开车！不是要去吃饭吗？
乔青筠说：这么急？
池安没说话。
乔青筠看了看许笙笙的方向，忽然说：你害怕被她知道我们的关系？
池安下意识反问：我们什么关系？仇人关系吗？
当然是你喜欢我、迷恋我的关系。乔青筠语气冷冷的，像在嘲讽什么。
池安气得涨红了脸，整个人都快炸开了。
许笙笙看着车里的互动，震惊得就差捂住嘴巴了。
就算一开始没认出来，但当驾驶位上的女人说话之后，她忽然意识到，那是乔青筠！
刚拿了影后的乔青筠、池安迷恋倒追的乔青筠、从未回应过此事的乔青筠
她们俩表面上看起来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吗
那句你喜欢我、迷恋我的关系，是在调情吧！
小乔竟然也会用这样开玩笑的语气讲话吗？
许笙笙愣在原地，眼泪都没有掉下来。
车子启动，缓缓从许笙笙旁边划过。经过她的时候，池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不准说出去！
许笙笙一个哆嗦，看见驾驶座上的乔青筠戴着墨镜，似乎对自己点了点头，又似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