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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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闻叙用天经地义的口吻说，你也能做得到。
付安阳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天生的，从小就看得出来，他对各种情绪察觉和感受的能力都比普通人更突出。平常而论其实不算是好事。就像痛觉发达的体质，受到一样的伤会比平常人更疼。同样的，因为对情绪太敏感，会很容易被过于沉重的感情压得喘不过气。
但在表演上，这是难得的天赋。
付安阳当他是夸张说法，没那么盲目自信，你能不能稍微克制一点彩虹屁行为。
不彩虹啊。在我心里，你本来就有这么厉害。
他眼里的付晏晏从来都是这样。跑得很快，学习很好，只要想做，什么都能做得到。
沈闻叙一丝不苟，郑重道，你是无所不能的。
付安阳被夸到不好意思，摆摆手说行了行了。总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回家后把那一大箱子日记拖出来翻找。
他小学时曾经在校田径队里训练过，每次参加比赛都会紧张，但往往都能拿到相当不错的名次。
就当做我也在观众席给你加油。
每一个赛前的晚上，沈闻叙都会非常笃定地告诉他，你做得到。
他太希望沈闻叙有一天真的能到场，可一直到分别的那天都没能实现愿望。后来再站到赛道上，他仍旧会去看观众席，那个心里预留的位置一直空着。
再后来，他不再紧张，却也跑不出成绩了。
日记翻到了他退出校队的那一页。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
因为有你陪着我，我才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隔天到学校，围栏和机器都已经撤走了。剧组只拍了一天就完工，付安阳还觉得有点遗憾，想再多看到那样精彩的表演。
沈闻叙看出他受到触动，开心地问下个月能不能陪他一起去复试。
不能。付安阳怀疑他在自己心里安了窃听器，怎么想法刚有点改变就被察觉出来，我去面试你去干什么？
我陪你啊。沈闻叙说，家属不让进吗？
有什么好陪的！
演戏时旁边有认识的人在，想想都觉得羞耻。付安阳得以推断，自己以后拍戏估计也不愿意被探班。
怎么忽然想到那么远了。
沈闻叙露出遗憾的表情，日行一次地把握机会，那牵个手弥补一下吧。
下节体育课，大家都正在下楼梯，闻声纷纷转头致以暧昧的神色。付安阳羞耻感达到顶峰，压低声音咬牙道，你能不能小点声！真是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牵手啊。
沈闻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露出怀念的表情。
因为很心动。
你心动个锤子。
更衣室是两个班一起用。付安阳换上运动服关好柜子，听见隔壁还在跟沈闻叙聊天，最近小心，有暗恋你的oga可能会来偷外套什么的。
沈闻叙笑笑，解开衬衫领口当套头t恤直接脱了下来，不至于吧。
那可不一定。青春期小伙子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付安阳平时不怎么会在这种闲聊里插话，但这会儿乍一听没听懂，顺口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偷外套？
这不是常识么？你是不是没分化对信息素不敏感啊。
呼啦一圈四五个男生围了上来，看他像在看珍稀动物，甚至把自己的外套往他身上抛。
沈闻叙伸手截住丢了回去，微笑的表情又变得有点恐怖，马上就要上课了，快换衣服。
来试试嘛。正常不都上初中就分化了么？我都快忘了分化前的人是什么样了。
这群头脑简单的大男孩不怎么会看眼色，仍旧兴致勃勃，让他闻闻，有反应没？
付安阳架不住起哄，赶鸭子上架接了邻班同学的外套，低头在袖子上嗅了嗅，当即戴上痛苦面具，噫。什么啊一股汗味。
哈哈哈哈哈丢脸不？人家对你没意思。
什么啊这我都没怎么穿呢好吗！等下课了再来闻一遍！
他不是没分化么，又不是oga，能有什么反应啊。
哦吼又来一个纯情小男生？兄弟们来给他上一课！
闹成一团。付安阳还没看明白就被沈闻叙搭着肩膀带了出去，借口为体育课热身。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热身的，这节也是集体跑两圈就原地解散了。付安阳日常找地方偷懒，时不时往球场上扫一眼。
那个鬼迷日眼的校园cp贴居然还在更新，付安阳拒绝沈闻叙继续跟自己待在一起，把他也赶去打球。
两班男生碰在一起打了个短时赛。体育课的篮球场是最出风头的时候，其中又尤以他为甚。之前打球时还会收着点，今天不知怎么放开了玩，跟夏予添两个人就够把对面压着打。
付安阳原本有一眼没一眼地瞟，渐渐的居然也给看进去了，索性往前挪挪，坐在球场边上近距离看比赛。
场上气氛热烈，不约而同的加油声都赶得上啦啦队。夏予添也玩嗨了，陪跑经过他身边还兴奋得伸出个拇指：你同桌！牛逼！
男高中生的快乐好简单。
付安阳忍不住去看沈闻叙，也不能说是出于私心，毕竟大部分目光都被他吸引。奔跑跳跃防守进攻，投篮的姿势都要引出一大片尖叫。
比赛间隙里沈闻叙发现了他的目光，投来比往常更明亮的笑。
旁边的叫声更大了。
你笑个锤子。
付安阳故意控制视线去看别人，没多大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再回到他身上。
根本就移不开眼。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大家玩得尽兴就得了，最后的计分结果也不那么重要。快下课时被体育老师叫停，一起收拾体育用品。
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了。付安阳起身伸了个懒腰，在想待会儿午餐要吃什么。
今天吃什么？
沈闻叙脱了外套拎在臂弯朝他走过来，脱口而出也是这句。只差几步时却被打断，有人上来说话。
好像是邻班的同学，刚才也有在看比赛，害羞地捂着脖子，那个我发情期好像提前了，抑制剂在班里，有同学帮我去拿。能不能先给我你的外套？
作者有话要说：危
第23章
连起上课前更衣室那茬，付安阳忽然思路贯通。
在大家的普遍意识里，alpha的信息素是特别招oga喜欢来着，这种时候应该有类似安抚的功能。
眼前这位就能理解了。直接上来问比去更衣室偷拿强，起码态度可以，赶紧啊，饿了。干站着多耽误吃饭。
沈闻叙：
你不介意吗？
你的衣服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没怎么多想，只觉得是件举手之劳的小事。沈闻叙无奈地拿下外套，丢给同学应急，不用还了。
吃饭才是头等大事。火速回到更衣室，付安阳打开柜子，瞥见沈闻叙又在大庭广众下拿出手机，喂，门口有老师。
等等马上就好。他回了消息，收起手机愉快道，中午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我得出去一趟。
哦。
他快速收拾完离开了更衣室，脚步比平时都更迫切些。旁边夏予添晃过来问了句，他去干嘛？
不知道，大概有什么急事。
付安阳摇摇头，和他一起走出更衣室。关绮绿拉着严谨从隔壁跑过来，兴冲冲道，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小锅米线要不要去吃！诶沈闻叙呢？
他今天不在学校吃。夏予添搭着付安阳的肩膀回了一句，又晃着他说，那你跟我们去吃米线嘛。也是热乎的。
付安阳拂掉肩头乱晃的手，那也行。
他从开学后就一直被沈闻叙缠着吃饭，还是第一次四人成群去觅食。下课铃一响就从操场直接冲，比从教学楼上跑下来要快一点，到校门口时还没平时那么拥挤。
一辆保姆车停在路边。夏予添先看见，指了指，那不是沈闻叙么。
付安阳愣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沈闻叙正体贴地为来人打开车门，笑着拥抱。
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身体接触了。
站在这角度能看见来人的样貌，带着与他们这群青涩学生截然不同的出挑气质，装扮精致宛若明星。
只是个子稍矮。看起来像是受欢迎的oga那一挂，笑起来像朵小白花。
急匆匆的赶出来就为了约会吗。
付安阳眼睛一眯，看到沈闻叙甚至还主动弯腰，温顺地被摸了摸头。
乖得不得了。
中午的米线不香了。
吃完小灶回到班里，付安阳刚坐下，班外又有人找。
你们是同桌吗？就这个。
一个中午过去，体育课上求助的同学又把外套带来，谢谢他帮我。
付安阳接在手里，嗅到衣领上清甜的柠檬草香味。好像跟印象中沈闻叙的味道不一样。
下一秒才意识到这香味是什么，不由得皱了下眉，他都说不用还了。
这，这样不好。我不能要。
还外套的同学害羞似的一溜烟跑了。
付安阳站在原地，心情跟上体育课的时候不是一回事儿，甚至瞄了眼楼道里的垃圾桶。
最后还是带回班里，团成乱七八糟的一团丢在沈闻叙的座位上。
动什么气啊。
叶嘉禾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他一眼，沈闻叙又招你了？
麻烦。付安阳说，有人借了他外套又来还，他不在班里就塞给我了。
叶嘉禾挑眉，探头嗅了嗅，是个小甜o啊。
有借有还的，现在都流行用这种方式传情。
付安阳没接茬，他又问，沈闻叙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跟小白花约会去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对付了几句，付安阳不想再聊天，抽出张草稿纸涂涂画画好一会儿，连习题本都没翻开。满眼无意义的线条，心烦意乱。
不仅喜欢牵手，还喜欢被摸头。还这么在意气味。
是狗吗。
沈闻叙踩着预备铃进班，发现自己的外套就下意识地去看同桌。
付安阳察觉到询问的视线，没有理会，借着趴在书上午睡的姿势丢给他个后脑勺。
就不太正常的样子。
他本来是拒绝午睡党，没想到趴了一会儿困意上头真的睡到下课。浪费了一中午宝贵的学习时间。
被下课铃吵醒时，沈闻叙已经等了一中午，义正言辞道，我没有跟小白花去约会。
付安阳：
叶嘉禾坐在前面没回头，抬手放在后脑勺比了个o。
沈闻叙干净利落地拿手机翻出相册，给他看岑意的照片：是我哥的爱人。
给他看岑圆圆的照片：这是小白花的宝宝。
给他看沈闻霁的照片：小白花的另一个宝宝。
付安阳：
关系有点复杂啊。
睡懵的脑袋艰难运转，在看到他翻出的家庭合照时勉强反应过来，他们是一家三口吗。
照片上的宝宝看起来不到一岁。抱他的是位非常年轻的父亲看起来跟他们这群高中生的年纪差不了多少，就是中午乘保姆车来接沈闻叙的人。
另一位的眉眼则跟沈闻叙有两三分相似，你还有个哥哥？
沈闻叙愉快点头：下次带你去他们家蹭饭。
哦。付安阳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什么也没问。被简单明了地丢了全部答案过来，也不需要再问了。
就很省心，那点微妙的焦躁倒是减轻了不少。
付安阳认为是睡饱了精神恢复才有的疗效，指了指照片，是他中午来学校看你吗？
嗯，他刚出差回来。
沈闻叙说，今天是我妈的忌日，路过学校就来找我吃顿饭。
怎么一脸平常地说出这么严肃的事！
付安阳一怔，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没有发现明显的悲恸。朋友之中父母都还健在，对这样祭奠的日子有点陌生，那你需要请假吗？就是，去献个花什么的。
不用。沈闻叙笑起来，你陪我就好了。
你不记得了啊。他说，她去世的那一天，我们也是在一起过的。
他的声音略带遗憾，仿佛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感到低落。
付安阳过盛的同理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脑海中火速查看小抄。
看过的日记几乎都印在脑子里了，但其中应该没有记录过这件事。事实上，日记里的内容都是他们分别后才发生的日常，对小时候的记录并没有那么完整。
想不到他妈妈去世那天发生了什么，付安阳莫名有点愧疚。好在下午的课他情绪都跟往常一样，似乎并没有被这特殊的日子过分影响，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直到晚自习下课。
沈闻叙拿起外套，拆掉校章丢进路口的垃圾箱。以往两人都是出了校门口分别的，这天付安阳往自家车停靠的位置走，却被他一路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