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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珝疑惑,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过是捏了捏脸,怎么捏不得了?从前的阿枝喜欢像只猫儿一样,把脸放在他的掌心轻蹭呢。 失忆了,又不是变了个人,从前不是很喜欢的么。 “陛下不是要把我剥了……皮,”云烟说话都有些艰难,“做人皮灯笼么。” “……?” 燕珝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换来?女子再一次惊恐的视线。 并不烫。 男人凝了神色。 “从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荒谬!” 他扬了声?音,“在你眼中,朕就是如此残暴之人?朕如此待你,你便这般想朕?” “朕何时说过要剥你的皮,又在瞎想什么,”他肃了声?音,“你若再这样胡思乱想,朕才要打开你的脑袋好好瞧瞧,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云烟瞪大?了眼睛。 “别开脑袋,陛下圣明。” 燕珝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她?气糊涂,索性收起视线不再看她?。这会儿反倒是云烟回?过了神,或许方才真是烧糊涂了,竟然?会有如此想法。 若是她?这样照顾人被?揣测,肯定心里会不舒服。 回?过神来?,她?脸都有些发烫,感受着热意一点点涌上脸颊,她?满心愧疚,觉得自?己?误解了燕珝。 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陛下……” 在微黄的烛光下,闪烁着晶莹的眸子亮闪闪地看着他,燕珝背过手,指尖不由自?主地收缩了阵,闭上双眼,拒绝同?她?对视。 云烟也觉得自?己?奇怪。 同?他也太容易亲昵了些,很快就能信任他,相信他所说的话,轻易便对他放下了戒心,好像他什么都不做,自?己?就容易替他找一千一万个理由来?替他开脱。 “别这么叫朕,”燕珝睁开眼,眸中恢复了镇定,“你这般不信朕,枉费了朕的好心。” 云烟看着他抽身离去,心头一跳。 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和空虚一瞬间包裹了她?的全身,明明炭火熊熊燃烧,可她?却觉得随着男人的离去,整个福宁殿都骤然?冷了下来?。 明明,明明她?是被?他强掳来?的,她?明明应该怨他。 她?分明一直在同?他虚与委蛇,一切都是为了六郎,还有哀求她?的付家娘子。 可她?的视线却似乎粘在了他的身上,随着他的离去,整个人都好像抽了一块,心跳带着慌乱。 她?微微往后靠,被?他细致放在背后的软枕触感明显,无一不提醒着她?方才他有多用心。 明明……他待她?也没有真心,都是为了已经故去的先皇后。 她?不应该失落的。 云烟垂眼,蓦地听到一阵声?响。 原本应该离去的男人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不知是何东西,面沉如霜,却朝她?而来?。 “陛下……怎么回?来?了?” 云烟声?音中透着些迷茫,还有失落未消的酸涩,只见男人走近,那?深蓝色的衣袍将整个人衬托得修长?挺拔,宛如深潭包容一切。 “吃。” 他的声?音中总有种让人不可抗拒的魄力,或许是久居上位者的本能,本能地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膝下。 可这样的他,伸出了自?己?的掌心,拿出了两块饴糖。 “药苦,不准吃多了,就两颗。” 声?音中好像还有些别扭,像是方负气离去,又不忍离去转而复返,对自?己?的恼恨。 还有对眼前人不知好歹的恼意。 他就活该被?她?玩弄。燕珝有些悲哀地想,管她?心中如何想他,总归她?现在没法儿逃离。 而他也离不开她?。 他也庆幸,自?己?有这样至高无上的皇权,能够牢牢束缚住她?,让她?无法逃离。 燕珝不能想象自?己?没了她?的生活,那?样的日子,这辈子有此一段就够了。 他对她?根本气不起来?。 云烟半晌才回?过神来?,微凉的指尖拿起他手中的糖,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 “陛下,”她?舔了舔略有些干涩的唇,“我尝不到味道的。” “朕知道。” 燕珝仍维持着递给她?的姿势,眼眸微动。 “但是吃些甜的,心情也好些。” 云烟看着他的脸,缓缓将饴糖放入唇中。 她?尝不到味道,但她?知道,这块糖肯定很甜。 因?为心里,莫名多了些甜蜜。 她?含着糖,含糊不清道:“陛下,这么晚了,真的不休息……” 话还未完,只见男人的脸倏地放大?,不过瞬息,唇上便落下一吻。 她?下意识抬头,却正好满足了燕珝自?上而下的姿势,带着微微的强势含住她?的唇,温热又微凉的唇一点点轻啄 着她?的唇角,从周围到唇缝之中,像是在……品尝着她?。 不知是在品尝她?,还是她?唇中的饴糖。 云烟软着身子,在她?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抗拒之前,男人抽离了那?灼人的气息。 “甜的,朕帮你尝了。” 男人的唇上还带着点点水光,云烟仿佛被?那?水色烫着了双眼,避开不敢再看。 ……他好会亲。 她?不敢说,自?己?后腰一片酥麻,离动情……只差分毫。 她?移过视线,背着身子。 “陛下不睡我要睡了,困了。” “睡吧。” 燕珝轻声?,看着她?躺下,为她?盖上锦被?,熄灭了灯烛。 云烟原以为他会躺上来?,就像那?日一样。 可他没有。 他转身,去了屏风之后,只余几盏烛光,继续批他的奏折。 她?眼眸微闪,定定地瞧了他的身影许久。 直到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次日午间,云烟身子好了许多,想着昨晚,还是主动去了勤政殿寻燕珝。 燕珝未曾下朝,她?独自?一人转至偏殿,遣散了守着的宫女和太监,推了推昨日那?烛台。 意料之中的门被?推开,云烟步入其中,却未曾发现任何画像。 有画,却不是她?,也不是画像。 大?小不一的山水图,有宫殿宴会丝竹管弦等舞乐图,有围场策马练兵图,却无一幅是先皇后的画像。 云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走向那?处正中。 原本挂着等身高的画像如今也换成了一幅长?长?的山水图,仿佛一直都挂在此处,未曾移动过分毫。 不过一日,这里就全然?换了个样子。 她?眉头紧皱,忍不住细想,可却回?忆不起来?。 ……难不成,真是幻觉? 可那?样真实。 她?一看再看,确定没有任何画像的时候才缓缓走出,小心关上了门,好像自?己?未曾进去过。 在侧殿坐了许久,茶喝到第三?杯的时候,燕珝才下了朝。 今日早朝直到此时才结束,云烟不知是否与昨日那?反贼有关,但是看他神色并不明显欢愉或是不悦,只能颤着胆子同?他问好。 燕珝没怎么搭理她?,淡淡颔首,继续坐在案前,批着奏折。 云烟本就想要讨好他,又因?着昨日擅闯了他的侧殿,他未曾生气悉心照顾她?,还被?她?倒打一耙的事想要好好弥补,换了贴心的笑。谁知燕珝根本未曾抬头,让她?白白对着空气笑了半刻钟。 她?视线紧紧跟随着他,只见他砚中墨汁只余些许,亮了眼神。 “陛下,”她?唤道:“妾来?为您研墨罢。” 燕珝抬眸,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颔首。 云烟笑开,缓步走到他身边。燕珝也并不避讳她?,未曾对自?己?桌上事关国策的奏折有着半分遮掩,坦然?地在其上书写,或是打着圈。 她?为他斟上茶水,放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陛下,累了许久,用些茶罢。” 云烟抬眼看他,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能讨他欢心。 拿起砚滴,细致地在砚台上滴入几滴清水,随后拿着那?块墨砚,开始动作?。 她?小心研磨着墨汁,玉白的指尖和沉黑色的墨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随着她?按压碾磨的力道,指尖泛起或粉或青的颜色。 燕珝视线落在其上,乱了心弦。 她?病体未愈,面色还有些苍白。昨日头痛晕倒,夜里发热的痛苦还在眼前,这会儿强撑着身子,为他研墨,垂下的眼眸看不清其中究竟蕴含又怎样的情绪。 明明人就在他身旁,可他总觉得她?离他很远。 她?的心,究竟在不在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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