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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颂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掏出手机点进微信再点进和闫嗔的聊天界面,他发过去的十几条消息,闫嗔一个都没回。 知道这个点再给她打电话会吵到她,可岑颂又实在忍不住,生怕她会扔了那张电话卡。 电话响了一声,岑颂急忙挂断。 还能打通 能打通就好! 他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给闫嗔又发了一条短信:【我在你家门口。】 八月底的伦敦不像京市还有着秋老虎的燥热。 不到十五度的气温下,岑颂只穿着一件衬衫,没一会儿的功夫,头顶还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个季节的伦敦多阴雨。 昨晚,闫嗔是在姨奶家睡的,所以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见到自己的父亲。 “上午要回家看看吗?”吃完早饭,乔梦拉着她手去了沙发里坐着。 外面飘着雨,闫嗔看着窗外,突然就想到八千多公里外的那个城市的夏天,炎热且干燥,不像这里,凉爽又湿润。 视线从窗外收回来,闫嗔缓缓摇了摇头。 乔梦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回去:“你爸爸和那个女人已经分手了,他没跟你说吗?” 闫嗔怔愣住:“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个多月了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旁人说的,你父亲什么人你也知道,惹着他了,他那脾气也暴得厉害,我听人说,那女人是被他轰出家门的。” “轰出家门?”闫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为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乔梦问:“你这趟回来他知道吗?” 闫嗔摇头:“我没跟他说。” “你这孩子!”乔梦往窗外看了眼:“我这两天也没事,等雨停了,我陪你回家看看。” 闫嗔点了点头。 昨晚在姨奶的房间聊到半夜,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所以昨夜岑颂发来的那条短信,闫嗔是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才看到的。 看到他说自己在她家门口,闫嗔反应了好一会儿。 他知道自己回了英国,所以这【门口】该不会是 心里七上八下着,不确定他到底是真的追来了英国,还是故意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来试探她。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成功地把闫嗔的心搅乱了。 昨晚姨奶问她,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和他分手了,当时她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的分手从来都不是她本意,都是他逼的! 可闫嗔还是借故出了门,没有让姨奶陪着。 她就是要验证他是不是又在骗她! 在离家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闫嗔就下了出租车。 一下车就小跑着的一双脚,在一个拐弯就能看见自己家的时候放慢了速度。 带着自己都形容不出的心情,她躲在墙角,掌心压着不知为何突突直跳的心口,偷偷探出脑袋往家门口看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他。 天还飘着雨,他没打伞,身上还是昨天那件黑色衬衫,像一尊雕像似的,就那么站在路边。 腰脊挺得笔直,可落在闫嗔眼里,却像是被什么压弯了腰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 晕倒在雨里 岑颂没想到英国会这么冷, 一来就下雨,一下就下一夜。 像是故意惩罚他似的。 不知道楼上的人有没有看见他短信,或者说看见了也装看不见, 又或者 从帘缝里偷偷看过他。 岑颂仰头看着楼上的六个窗户, 从二楼到三楼,再回二楼,来来回回,不知多少遍。 又一声喷嚏,让他两个肩膀一缩。 岑颂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他看向暗红色的篱笆门,一想到他父亲随时会从里面出来, 他两条僵硬的腿连蹲都不敢蹲一下。 之前是做梦都想让她父亲知道他这个人, 现在是唯恐让她父亲知道。 没有哪个家长愿意自己的孩子在一个男人那里受这样的委屈,还是远在异国他乡。 如果真的知道了, 怕是那八千多公里外的城市, 再也不会让她踏足一分。 一想到她再也不回去,他岑颂本就魂不守舍的心更加惴惴不安了。 双脚不自觉地往前挪了几步。 乳白色的木篱笆, 让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尽显在他眼底, 目光定在叫不出来名儿, 但是被雨淋打到低下头的花苞上,岑颂目光久久地定住。 英国的早九是国内的凌晨两点,靳洲的电话就是那个时候打来的。 “到了吗?” “嗯, ”岑颂垂下被雨打湿的眼睫, 声音又闷又哑:“昨晚就到了。” 听出他浓浓的鼻音,靳洲皱了皱眉:“你现在在哪?” “她家门口, ”说着, 岑颂再次抬眼看向不知哪一扇才是她房间的窗户:“可我还没见到她。” 凉风把他的声音吹进朦胧雨雾, 能听出丝缕的颤音,伴着他几分的自嘲,让电话那头的人叹出一声无奈:“她昨晚是在我母亲那过的夜。” 岑颂表情一呆,目光从楼上收回:“梦姨家”他脑子快速转了转:“那梦姨是不是都知道了?” “你说呢?” 岑颂:“” 说不上来是轻松还是什么,那一瞬,他是真的长舒一口气,然后没等气息完全沉下去,他一颗心又陡然提了起来。 梦姨的火爆脾气,他是知道的,被她知道了 岑颂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那、那她现在是什么态度?” 靳洲没有明说:“你可以自行想象一番。”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靳洲是忙工作忙到了现在,他眼角泛着生理眼泪,声音也带着乏,“我把她地址发给你,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他有什么好决定的,都还没收到靳洲的短信,他就握住行李箱的拉杆,转了身。 看着他莫名接了一通电话就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闫嗔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她躲在一棵能将自己完全隐住的树后,看着岑颂与她‘擦肩而过’。 闫嗔当时在想,这是一夜等不到她,所以要回去了吗? 四十分钟后,岑颂站在了乔梦家门口,不像闫嗔家的一圈能看见院子的木质篱笆,这栋别墅是被两米多高的墙体环在其中的。 岑颂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雨淋得湿透,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摁响门铃。 门口的可视门铃传来一道女声,说的是标准的英式英语,询问他的名字以及找谁。 岑颂报出自己的名字,然后问乔女士在不在家,对方说了句稍等。 两分钟后,门开了,一个女人举着一把伞站在乔梦身后。 “梦姨。” 乔梦意外又不意外地打量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表情镇定,声音平淡无奇,和以前看见他就朝他笑还会邀他进门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岑颂就知道,闫嗔肯定将她的委屈都跟她这个姨奶说了。 “我来看看闫嗔。”他说。 “有什么好看的?”乔梦一双眼看不出喜怒,但话里带着明显的怨责:“人不是都被你从京市欺负回来了吗?” 面前这个女人不再只是靳洲的母亲,还是闫嗔的‘家长’。 岑颂垂下眉眼,是一副任其教训的姿态:“我知道我没脸来——” “那你还来?”乔梦冷言打断他:“可幸亏你面前站着的是我,但凡换成她爸爸,你这条腿估计都要被打折了!” 一句话,道出了闫嗔父亲的脾气。 岑颂把头低着:“是我应该受着的。” 乔梦是靳洲高三的时候移居到的英国,也算是看着岑颂长大,这些年虽说见他的次数不多,但岑颂打小就放肆不羁的性子,她还是深有记忆的。 如今倒是为一个女人,弯腰又低头了。 乔梦看着他低垂着的一张脸,心不由的软了几分。 但一想到闫嗔说的,她不由得又冷下表情:“你来的很不巧,闫嗔已经走了。” 岑颂一秒抬头,不似刚刚低沉的调子,嗓音微扬:“她去哪了?” “不知道。” 闫嗔走的时候的确没说自己去了哪里,可乔梦脆生生的三个字听在岑颂耳里,却是明显不想让他见到的意思。 “梦姨,”他声音带着央求,像个小孩在磨生自己气的家长:“你就让我见见她吧!” 乔梦瞥向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黑漆漆的一双眼,可哪还有半点过去的不恭与洒脱,就只剩小心翼翼和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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