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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爹爹,娘亲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怎么这么多日都没看到她?” “司安想娘亲了……” 说着说着,她嗓音低下去,失落之意满满。 呼延海莫柔声安抚着司安,“安儿放心,爹爹向你保证,娘亲很快就回来的。” “舅舅、祖父。” 怀中,小娃娃的注意力突然转变。 呼延海莫扭头,不远处,踱步而来两道身影,出现在冉冉晨曦下。 呼延海莫立在树荫下,瞳孔的异色未显,他唤了一声。 “侯爷、世子。” “阿莫。” 司澧朝他走过来,用眼神示意,让一旁的奶娘将司安抱走。 呼延海莫将司安交给奶娘后,听着司澧又道: “昨夜多亏阿莫了。” 他语声淡淡,不似从前慈和,脸色亦变得严肃,半笑意无存。 就在呼延海莫感到异样时,却听他突然发问: “本侯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婆娑树影下,呼延海莫抬起眼眸,平静无波道:“侯爷为何如此问?” 司澧不疾不徐,像是在回忆往事般。 “你说你是塞外来的商人,但现在本侯看来根本不是。” 呼延海莫不语,司澧继续说道: “若是寻常商客,你手下的那群人,为何个个武功了得,可敌大内高手。” 昨夜他们三人一路被追至宫外,好在呼延海莫的手下及时赶到解围,替他们挡住了御林军的穷追不舍。 但回来以后,司澧便越发觉得不对劲,联想起这段日子的种种,他隐隐猜到了答案。 “还有,这么多时日了,我见安儿口口声声唤你爹爹,那种亲热,不似是有人教的,倒像是天生刻在骨子里的。” 司澧敏锐的目光盯住他,“若老夫猜的不错,你便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开口道: “戎国的皇帝,呼延海莫。” 此话落下,在旁的司楠瞠目结舌,喃喃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良久的无声后,等来的是呼延海莫肯定的回答。 他谦和而真诚,带着浓浓的歉意。 “侯爷分析得不错,晚辈先前的确是欺骗了您,晚辈在此向您致歉。”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司澧还算冷静,司楠却如遭雷劈,“你、你、你……” “你便是那个将我妹妹欺负了,还生下了安儿的男人?” 呼延海莫没有再撒一句谎,点点头应下来,“不错,是我。” 司楠瞬间被点燃了,抄起地上的一截树枝,便要冲上去揍人,气愤难当道:“你为何要将我们全家骗得团团转,好玩吗?” 好在司澧伸手拦住了他,才没让他冲动上前打到人。 呼延海莫满含歉意,解释道:“其实我那日便要交代真实身份,是露露不允……” 此话一出,倒是将还算镇定的司澧激起来了,他满腔的不悦化作怒气,回想起当日情形,只觉讽刺,扬声叱问: “你好大的口气,你如何觉得,本侯基于两国立场,不会杀了你?” 此话一落,寂阒顿生。 司楠也怔住了,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们司家世代忠义,将守护河山视为己任,呼延海莫是个野心家,他觊觎中原,对大夏虎视眈眈,他们如何能留他? 可偏偏他舍命救了他们父子,算上昨夜,足足两次。 恩义如何两全? 这着实叫人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场面僵持着。 呼延海莫深思良久,认真说道:“我并非不懂司家的立场,只是想上赌一赌。” “为了露露,我甘愿舍弃皇权野心,但若是侯爷不相信,大可一刀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说罢,他缓缓解开衣袍,当众坦然脱下外衣,露出紧实健壮的胸膛。 寒风栗栗,他浑不在意,双手抱拳,单膝跪下来,浑身的肌肉线条浑圆贲张,充斥着张扬野性,麦色的肌肤在光下流转着光辉,宛如镀了一层釉色。 他无比虔诚地跪在司澧脚下,拿出满腔的赤诚,宛如壮士断腕,破釜沉舟道: “侯爷,该说的都已说了,我死而无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困境 秋风卷起满地黄叶, 司澧站在庭院中,盯着眼前的呼延海莫,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无比。 “这可是你说的, 那就休怪本侯手下无情。” “来人, 取我宝剑来。” 他毫不留情地下了令,从侍从手中接过递来的宝剑。 呼延海莫始终笔挺地跪着,没有半点神情的变幻,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噌—— 寒光陡现, 司澧猛地举起手中长剑。 几乎是没有迟疑的, 朝着呼延海莫的脖颈劈 砍了过去—— “父亲——” 一旁的司楠看得胆战心惊,失声惊呼,伸手想要阻止。 好在, 惨剧并未发生。 刀锋堪堪停在了呼延海莫的脖颈之上, 贴着他麦色的皮肤,分毫不差,一缕长发被锋利的刀刃砍断,随风飘曳,缓缓垂落在地。 这千钧一发之际,呼延海莫并未闪躲分毫,他甚至, 连眼睫都没有抬一下。 哪怕那刀锋只要再靠前一寸, 便会划开颈项, 取下他的首级。 司澧立在原地,执剑的手顿在空中, 眸光闪闪烁烁, 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似有隐忍, 矛盾,以及各种复杂的情绪。 见父亲收住了剑,司楠稍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经此惊险一幕,他对呼延海莫算是彻彻底底改观了,发自内心地信任了。 他此刻,完完全全相信,呼延海莫对小妹,是付诸真心的。 想必父亲,也会为之动容了。 “哐当。” 果不其然,司澧扔下了手中的长剑。 长剑落地,发出一声脆响,鸣声嗡然。 司澧方才本就是试探,但呼延海莫的表现,着实将他坚如磐石的一颗心打动了。 不论立场如何,他对她的女儿,是真心实意的。 并且,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为女儿做到如此,敢做到如此了。 况且,还有司安,她这么喜欢她的父亲,他怎能杀了他的父亲,叫她伤心? 再者,便是对他父子的两次救命之恩。 呼延海莫缓缓抬起头,看到司澧长叹着: “罢了,本侯不杀你。” “你走吧,但往后若是再遇见,本侯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深秋转眼过去,长安城迎来了冬日。 第一场冬雪飘零时,满城银装素裹、遍地霰雪皑皑。 这个冬天,备受百姓争论之事,莫过于司家父子入狱一事。 此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人声载道。 因涉嫌打杀宫中御林卫,司家父子被圣上罚入了大理寺诏狱,但百姓们却坚信司家父子清白蒙冤,多日来为其奔走呼号,跪在大理寺门口为其请命,将此事的动静越闹越大,上达天听。 民怨传至宫中,李景宴这才慌了,他自知如此做,已引得民情激愤、失了民心,但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尽快手动,遂唤来徐远,将配制好的毒药交给他,并言: “不论你用什么法子,将此药下入司家父子饭食中,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 “这……” 徐远看着手中的毒药,却退缩胆怯了。 此事若暴露,皇帝定不会保他,他还会成为替罪羔羊,被天下唾骂,遗臭万年。 “怎么,你不敢了?” 李景宴见他迟疑,威逼道:“徐远,你一直跟在朕身边,当知道,从前长公主也是如此亡故的,死因至今查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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