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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的世界(2) 绿色檯面是八球桌,蓝色檯面是九球桌。 这里是蓝色檯子,也是属她的比赛项目。 「这是一个业余爱好者,」苏薇指着林亦扬的背影,轻声和殷果耳语,「贝瑞说,他在挑战这里的一个地区赛冠军。」 殷果轻点头,原来是业余爱好者。 贝瑞在说,苏薇在转述:「而且这个区域冠军,已经在这间球房拿过三场胜利了。这里是他的福地,贝瑞还说,三千美金太草率了。」 殷果不瞭解这里的赌球金额,没吭声。 三千美金确实不是小数目。 林亦扬自己拿着橘色球,递给对方的是黄色球。 殷果知道他们马上要争夺开球权了。 他和那个区域冠军走到球桌的一侧,各自把球放到发球线上。 四周安静下来。 殷果和苏薇也不再轻声交谈。她们两个都很清楚,在九球上,开球权很重要,拿到会赢面大很多,所以两个选手一开场,要夺一次发球权。 规则很简单,两个人要在发球线一起击球,各自的球撞击到对岸后,反弹回来。谁的球停下时,离自己最近,谁就赢。 在满室的安静里,两下轻微的撞击声。 两颗球几乎是同一时间滚出去,在蓝色的球桌上划出一条笔直的轨迹,齐齐撞上对面球岸,匀速反弹回来。 两颗球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殷果盯着它们,她已经差不多知道结果了—— 慢慢地,慢慢地,林亦扬的橘色球超过对方的黄色球。那颗球滚到林亦扬的身前,贴着球桌边缘停了下来,不多不少,贴上球岸,没有比这个再近的距离了。 黄球也在掌声里,停下来,仅仅落后了1。 在1的鸿沟面前,林亦扬赢了。 「谁来做裁判?」林亦扬拿起白球,放到发球线上。 「我,我来。」贝瑞主动请缨。 他本来是奔着区域冠军来的,看完林亦扬这漂亮的一击后,情绪更加高涨。 他来做裁判,他来保证公平,其实是更想确信,林亦扬刚刚是不是侥倖一击。 球桌上有一盏偏低的长照明灯,在蓝色桌面投下柔和的白光。光照得很低,低到只能照亮他腰以下的位置。贝瑞很快将球码放好,在球桌上摆出一个漂亮的菱形。 他换了绿色巧粉,涂抹着杆头。 在球桌一侧,俯下身子,视线落到了白球上,杆头对准。一击而出。 有彩球落袋,第一局开球有效。 在球落袋的同时,他人已经绕到檯球檯子右侧,跟上了下一击,又有球落袋。殷果刚看到落袋,他再次换到下一个位置,快速击球。 这是要打快球? 一般大赛上,很少有人会打快球,因为都是关乎职业生涯和世界排名的比赛,要稳扎稳打。反而在球房里会有机会碰到打快球的高手。 有的人就是追求快、漂亮,但对走位和准度要求就很高。 九球和中八不一样,要按顺序,永远击打球桌上号码最小的那颗球。一个个击落。也就是说,当你击中2号球时,早该想到白球会停在哪,能让你打落3号球。 越快,越要准。 1号球、2号球、3号球…… 到最后,檯面上剩下7、8、9三个球时,他以白球撞击7号球,7号球撞到9号球,两颗球先后落袋。 这一局结束的掌声响起。 无论前面打落多少球都没用,在九球比赛里,谁能打进9号球,谁就是赢家。 他赢了。一杆清台。 她紧盯着林亦扬的背影,看着他,再次用巧粉抹杆头。 如果不打快球的话,在正式比赛上,每一杆都很重要,每一杆都要上巧粉,这是为了稳定心神,也为了下一击做足准备。 而今晚不同,这更像是一场表演。 「现在还来得及,各位,」这次不是林亦扬在邀约了,是兴奋的贝瑞,他在笑着用英语说,「我们还可以加注,一共有十五局。不要错过,各位。」 大家笑着,纷纷加注掏钱。 林亦扬的第一局征服了在场所有的陌生人,包括那个区域冠军。也许在之前,他还是这间球房,和这个地区蝉联的冠军,今晚,恐怕是一场可怕的对战了。 …… 林亦扬一直保持着开球局的优势。 到第六局,才输给了对手,让那个区域冠军有机会离开座椅,开了一局球,但很快,第八局,对方失误,林亦扬获得胜利,夺回发球权。 最后,他越打越快。 你完全没见到他停顿、瞄准,全都没有,只有球不停落袋,他不停换到下一个位置。这是殷果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有人全程打快球,观赏性和爽感,真是无法形容。 第十局,9号球在众人注视下,被击中,直接落入底袋。 林亦扬站 直了身子。 没有打完十五局,已经拿下了今晚的赌局。完美结束。 那个坐在檯球椅上,看完最后一局的区域冠军,站起身,对他伸出右手,笑得十分开心,这是遇到对手的酣畅淋漓之感。输得心服口服,自然没有任何怨言。 「很荣幸。」林亦扬一手撑着球杆,和对方握手。 对方重重拍了拍他手臂侧:「年轻人,告诉我,今年的全美公开赛上有没有你?你一定报名了对不对?」 林亦扬笑着,摇了摇头,他把球杆物归原位,放到了球杆架子上。 和这些职业选手不一样,他哪怕是来赌一局数额如此巨大的桌球,都没有带自己的球杆来,只是用了球房提供的公共杆。 球房老板笑吟吟地递给他一块毛巾,附赠,一杯热水,这是林亦扬刚刚在最后一局前,和老板要求的。他渴了。 林亦扬握着杯子口,喝了小半口,润了润喉。他在身旁几个老美里,一直低头在喝水,看来真是耗费了不少精力,缺水严重。差不多,喝了有小半杯后。他抬起头,似乎刚刚才看到殷果一样地,将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兀自一笑:「hi」 她本来是要等林亦扬喝完水,再上前招呼,猛地被他抢先了,倒显被动了。 「hi」她轻挥右手。 因为紧张看球,长久没说话,嗓子还有点哑。 不觉清了清喉咙。 「你们认识?」苏薇惊喜地问殷果。 「你们是朋友?」输球的区域冠军也同时问林亦扬。 「刚认识不久,」林亦扬把水杯搁到檯球椅上,认真看她,用英文对在场八卦兮兮的众人说,「我倒是很希望她把我当朋友。」 …… 「当然,」殷果在大家目光灼灼当中,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在承认错误一样,态度端正,语气诚恳,「我们一直是朋友。」 林亦扬被她的较真逗笑,换回中文:「开玩笑的,不用当真。」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黏成半截的便签纸,递给区域冠军,告诉他,这是自己同学的账号,输得钱打入这个账号就可以。 区域冠军欣然接过,笑呵呵地表示,自己会攒钱,等着和林亦扬再赌一局。 人群很快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桌子旁,或是入门的开放休息沙发那里,有的继续自己的球局,有的在閒聊,聊着冬天过后的公开赛。 只有他们这里是安静的。 殷果把苏薇介绍给林亦扬:「苏薇,和我一起来的。」 林亦扬点点头。 他递了一张钞票给服务生,要了两杯饮料,递给殷果和苏薇。 苏薇很快被贝瑞叫走,和一个男选手互相认识后,相谈甚欢,开了一局练手。 殷果则咬着吸管,坐在林亦扬这张球桌的旁边、靠墙的檯球椅上,她两只脚踩着椅子下的横栏,在安静地看旁边一桌打到一半球局。她察觉到林亦扬身边没人了,回望了一眼,对林亦扬笑了笑。 林亦扬靠在檯球桌旁,在玩着一个白球。 安静。 这还是两人头一回独处,没有孟晓天在场。 林亦扬把手里的白球放到开球线上:「怎么跑这么远过来?」 他知道殷果住的旅店,自然也知道那里离这里很远。 「刚刚和你说话的贝瑞,是他带来的,我听说今晚这里有很多参赛选手,过来看看,」殷果想了想,自我介绍说,「我报名参加了公开赛。」 林亦扬点头。其实他知道。 第一天在酒吧,在墙角的三个行李箱上,摆着一个球杆盒。林亦扬一看就知道是来参加公开赛的,暴雪天带一个定制球杆躲在酒吧里,只会是这个理由,这个身份。 殷果看他不说话,继续咬吸管。 心里有好多疑问,但不太熟,还没习惯像朋友一样閒聊,只好憋着。 林亦扬一个个从袋子里掏刚才自己打进去的球,放到球桌当中,将九颗球摆成了菱形。她以为他想重新开一局,没想到他只是想把球桌整理好。 等所有搞定,他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防寒服:「你那个朋友,和你住同一个旅店?」 他用目光指苏薇。 苏薇正在俯身,瞄准她要击的那颗球,在远处、靠门边的台桌旁。 「不是一家,但离得不远,」她也想到了要回去的问题,「不过她今晚住在法拉盛,男朋友家,估计我要自己回去了。」 林亦扬已经穿好了防寒服,拉上拉炼:「我送你回去。」 送我? 「你顺路?」 应该不会,头一晚打车,司机明明都说了他送殷果他们去旅店,去皇后区是在绕路。 「我一个男的,多晚回去都没关係,」林亦扬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你不一样。」 是挺晚了。好友也严肃警告过她,在纽约除了住曼哈顿,她一个女孩晚上千万不要单独外出。因为知 道殷果每天要在球房练球到天黑,还叮嘱她,要孟晓天每天去接她回旅店。 可这里离旅店太远了,又让他绕路送自己? 吃人太多恩惠,不大稳妥吧? 殷果还在纠结。 「又怕我把你卖了?」林亦扬开她玩笑。 「不是,没有,」殷果摇头,「是不想一直麻烦你。」 「应该的,」他说,「我是男的,在送女生回家这件事上,没什么好推脱的。」 林亦扬没给她多考虑的机会,指了指殷果堆在旁边檯球椅的衣服和包,意思是让她穿上,自己则直接替殷果拿起了球杆桶,拎着,走到前臺,和老板结帐。 老规矩,谁赢了球,谁结球桌租金。 殷果也来不及多考虑,把杯子还到吧台那里,去和苏薇打了个招呼,穿上羽绒服,拎着包,跟上推门而出的林亦扬。 十五局不到的时间,外头竟然已经下雪了。 「我约个车,等一下,」殷果从羽绒服口袋里掏手机。 「来这么久了,还在打车?」 「我去年来,坐错了好几回,后来就不敢随便坐了。」她也郁闷。 殷果也苦闷,其实她旅店门口就是地铁入口,纽约地铁十几条线,按理不用一直打车的。可她一想到地铁,就有心理阴影。 这里的地铁上百年历史了,很多车厢都十分破旧,她不是怕脏,而是怕地铁车厢里没有电子显示屏,因为不是母语报站,要全程仔细听着站名。 最惨的是,通常这种破车厢,报站喇叭也经常坏。 一旦没了广播提示音,更成了傻子。 她曾经连着两次坐上没有电子显示屏,也没有报站音的地铁车厢,还正好碰上地铁抽风,四站不停,颇有种坐上黑车要被拉走卖了的感觉…… 在漫天的鹅毛飞雪里,林亦扬笑了。 他按下殷果的手机,指了她的帽子:「戴上,我们要走三个路口,至少十五分钟才能到地铁口。跟着我,丢不了。」 说完,他把殷果的球杆桶背上,走入风雪当中。 殷果戴上帽子,紧跟上他,好冷啊,手都不敢从口袋里掏出来。 她的靴子不停在一层新雪上踩下新鲜的脚印,跟着林亦扬的脚步。林亦扬本来是在看车况,低头,看到那双小靴子频率极快地走着,看着就累。 他大步走习惯了,没试过为谁慢下来。今晚,倒是很有风度,减慢了速度。 他一慢,殷果鬆口气。 她呵着白气,和他一起静默着,走了五分钟。这么安静下去不妥,要找话说。 「你喜欢赌球?」她主动閒聊。 「一般。」 「都是这么大金额的?还是这边喜欢这么大的赌局?」殷果刚才听到数字,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数额这么大。 林亦扬摇头:「我一个同学和别人赌球,下了重注不敢来,一直求我,求了半个月。」 林亦扬停住脚步,他们这么一会儿,已经到路口了。 面前就是红灯,要等绿灯。 他看殷果这么安静,低头看她:「怎么不问了?」 「我在想,是很好的朋友吧?」 从华盛顿赶到纽约法拉盛,肯定是为了很重要的朋友。 林亦扬摇着头,不算。 「是我想请人吃饭,没钱,」他发现变了绿灯,手按在殷果后背,将她推上人行道,走到了她的右侧,「算是一个交换条件。」 原来这样,殷果边过马路,边琢磨,他可真爱请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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