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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户家中可还有余粮?” “这…不巧。”贺显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也不由得凝重起来,“新种刚插苗,近两月恰好是最青黄不接的时候。各家都挺难过。” “……” 应传安低头摩挲着手指,愁眉不展。 “先别谈这个了。”贺显见她实在魂不守舍,“正午的日头实在毒辣,再在外头可呆不住,玄平不若先同我回屋避一避?” 郧阳热得名不虚传。应传安看贺显在前头开门,铁锁啷啷响,她感慨地摸了摸一路走来被晒红的脖子,迫不及待穿过小院躲进屋里,一入室内凉快得立竿见影。 她看着贺显刚想说什么,一个女娃冲过来一把抱住贺显,差点儿没把人扑倒,应传安愣住了。 她看着那大概四五岁的女娃,心里算了算时间,抬头难以置信,“…先生…几年未见,先生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也对,他今年也三十有一了,正常来说确实该成家立业了。 “没有。”贺显一把将小孩拎开,“隔壁家的,估计又翻墙爬树爬进来的。我院里就这么一棵杨梅树结果能不能别总逮着薅。” 应传安向院外看了眼,确实,院子里除了那棵树外寸草不生。 那女娃挣扎:“我没有,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嘴边一圈红先擦擦。”贺显把人放下,“先回家吧,今天有客人。” “客人?”她转头打量应传安,“这个姐姐是谁呀?” “……”应传安察觉到贺显肉眼可见的沉默了,打了个暗号给他。 “我的…学生。”贺显拍拍她的背把她往门外打发,“快回家,要吃一次性摘多点,天天翻来翻去的不安全。” 人终于走了,两人间的氛围又渐渐沉下来,贺显看她再度消寂,叹了口气,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应传安视线追随数秒,很快回神把斗笠摘了找地坐好低头看地板,直到身前传来嗒的一声。 “刚从井里捞上来的,冰的,尝尝。”贺显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木几上。 她看着眼前白瓷盘里盛的杨梅再度怔住,反应过来伸手拿了一枚,指尖迅速蔓延开一阵冰凉,却只是捻在手里,没有下嘴。 她实在浑浑噩噩,看什么都能若有所思起来,另一只手拇指与食背反复摩挲剐蹭,指甲要把指腹磨出血来,这是焦躁到极致了。 贺显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比正常稍微烫了些,他收回手,也不知所措了起来。 最终,他试探着开口:“七年前晋王之乱,你有心病。” 应传安如梦初醒:“什么?” “……” 七年前祸乱爆发时塾中尚在授业,消息一来,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风华正茂年轻气盛又不谙世事,没有不欢呼雀跃的,有恨不得立马拎枪上阵建功立业,有想纵横捭阖以谋天下。应传安适时过于恣意蓬勃,对新事物的好奇探究甚于常人许多,平日若有什么变动,是必要刨根问底的。 堂上霎时乱得不行,贺显的睥睨之态从何而来,又是怎敢在门,他是天生该做那些事的人,这是还未发生的既定事实。 应传安来不及多品味这直觉后的含义,匆匆错开视线闷头向远处走,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所有人都不相信真的将有乱世到来。她不想看到他,只想避得远远的,离他带来的波涛汹涌的预感远远的。她厌倦了猜测和惴惴不安,这些只存在于笔下嘴上的细若游丝的呓语,比真正的灾难还要折磨人。 “前面有一家书肆。”陈禁戚道。 “嗯。”她心不在焉。 “门前排队的人都挤都街上了。知县不去关心关心?” “……” 二人走到店前才听清那乌泱泱的人群都在叫嚷什么。他们群情激奋,振臂高呼,再理一理,能发现最中心有一个男人一直在与店家对峙。 “你家这本书一直都是卖二十文的,怎么偏偏到我们这里就涨价了?” 掌柜的表情非常难看,“公子,您这也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东西要看世道定价?现在朝中盛行这辩法文风,学子间供不应求啊。” “前些日子盛行《三行议律》,你们涨价,现在变成这本,你们还是涨价!一群投机取巧的逐利之辈……” “公子你这说的,我们商贾之流不逐利那做什么生意。再说,我们就差亏本了,公子是不知道,最近漕运停了,几个商行都缺货,自然样样东西都要涨价来填补亏损的。”掌柜的笑了。 “等等。” 众人都往发声的人看去,应传安站出来,继续道:“敢问掌柜的,漕运为什么停了?” “这……这姑娘是什么人?”掌柜的被问愣住了,看向那个和他拌嘴的男子,“也是你们书院的?” “不是。”应传安回答他,心中的烦躁快止不住,脸上还笑盈盈的,“还请掌柜告诉我。” 掌柜的语噎,后知后觉地闭嘴,“姑娘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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