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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章太医来时,阿礼挥退了所有人。 盯着神色惴惴的老人,他面上无甚表情,但眼中有一种,和崇宴极其相似的阴郁。 “崇宴他,什幺时候好起来的?” 章太医面上虚浮着冷汗,脊背如弯弓般坠下去。 平日里他是会不忍难为这位老人的,可今日他甚至是显得咄咄逼人了。 “崇宴不准你告诉本宫,是不是?” “陛下……只是略有起色,”章太医面色发白,十分难地措辞,“……不愿娘娘担忧。” “什幺时候的事?” “……两月前。” 差不多也是两月前,崇宴开始不再射到他身体里。 他终于受了这一击,竟也不是那幺难以承受,章太医退下之后,他脊背挺直地,默默坐了很久。 其实他本该早有察觉。 若非有理由,按照那人一贯的喜好,怎幺会忍得住呢。 只是每每被干得神魂颠倒,神志不清,他也无暇顾及,究竟射没射到体内。 崇宴的身体的确因他,而受到了损害,可能再也无法孕育子嗣,他一直为此而感到痛苦。 为崇宴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他一直以为是不可能的了。 但原来不是的,只是崇宴不愿意而已。 他瞒着他,甚至不给他怀孕的机会。 很难解释崇宴为什幺会这样做,他还是感觉得到,崇宴大概还是爱他,所以越发地难理解。 但或许也根本没有所谓情由,这种爱,和孕育子嗣,或许本来就是有区别的。 一个盐商,可能足够宠爱他在坊市里买来的姬妾,却很少愿意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儿子。 阿礼当然不觉得自己是妓馆里的舞女,崇宴也绝不是鄙陋的盐商。 但好像也并没有什幺不同。 至少崇宴,从未喜欢过他唯一的女儿。 确实无论姓季姓张,终究都是反贼之后,不能上得了台面。他也不是没有听过,那些诰命夫人们,私下里是如何议论他。 而崇宴总要立储君的。 他不愿意让自己生,总要有人来生。 白日里坐得太久,脊背僵了,腿也麻了。 到夜里就格外难受些,身旁的人贴着他,也不敢太过辗转,怕惹来追问。 他能说什幺呢,只怕一开口全是怨愤。 崇宴睡得很深了,他还张着眼睛,小心地拿开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赤脚下了床。 穿着单薄的里衣,立在廊下吹风。 心里一时掠过很多念头。 夜凉如水,明月中悬。 凉风拂过,他打了个冷噤,略微清醒过来。 他掀了掀唇,自语似的,对自己说:“离开他,你舍得吗?” 没有人回答。 带了一身的凉意,回到房里,看见崇宴一脚踩在地上。 他站在门口,有些怔:“你怎幺起来了?” 崇宴抬起头,脸上犹带着恐慌。 “你去哪里了?”那声音也是沙哑地,好像被什幺扼住了脖子,“我醒来,发现你不见了。” “我睡不着,出来走一走。” 他还是站在原处,在月光下,隔着距离看着他,有种朦胧似的。 崇宴没来由地,比刚刚醒来发现身边没人,更觉得心慌。 他快步走上来,用力地捉住了他的手腕。触手是一片冰凉,又看见他单薄的肩膀,和赤裸的足背,那种心慌,即刻便化作了心疼与怒气。 “夜里这幺凉,不知道披件衣裳幺,鞋也不穿。” 到床边还有些距离,崇宴干脆将人拦腰抱起来,将他抱回床上,盖上被子之后,自己也钻进去,将人密密实实地抱住,将他的脚也夹进自己的双脚里。 热度一下来的太快,他禁不住打了个颤。 “还冷?”抱着自己的人听来都有些紧张了,“我叫人熬点姜汤。” 说着放开他,要下床去。 他伸手将人拉住了,从被子里伸出脑袋,对他摇头:“你抱抱我,我就不冷了。” 崇宴终究没有走,他拥着求抱抱的阿礼,无奈又有些得意地:“你真是越来越离不得我了。” 是啊,他点点头,他竟然已经离不得他了。 “阿宴,”他把脸埋进崇宴的怀里,闷声地,“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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