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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些明哲保身的也不敢说话,太子要让兵部批这事才有鬼呢。” 游淼点了点头,说“明白了,要想法让你离京出去,当个藩王。” 赵超“很好,你总算明白了。” 游淼噗一声笑了出来,两人一对难兄难弟,眼圈淤着,相对笑得肚疼,片刻后赵超说“吃罢。” 两人把粥和半只油鸡吃了,游淼便烧水给他泡茶喝,赵超说“我念了你三年多,总算能请你动一次手,给我泡壶茶了。” 游淼莞尔道“早上不才让你喝过” 赵超说“早上的茶都是苦的,喝得我心里发涩我想揍你一拳你那么听话做甚么,处处想着我,处处顺着我,哥啊哥地喊,我还寻思着揍你,我他妈真是个畜生,还揍得下去手” 游淼又笑了出来,斟茶的手不住抖。 赵超拿着杯,静静看了一会杯子,又说“你到江南去,我也没帮上你忙老愧疚得睡不着” 游淼道“你可帮我大忙了,水渠是唐辉让人来开的,后头还给我拉了几千佃户,全靠你我才撑过那会儿,你还给我写信” 赵超又是唉的一声长叹,游淼从他手里抽走杯子,温杯,斟茶水进去,杯里清茶映着两人的倒影。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 “知我者谓我心忧”赵超看着游淼,暗哑的声音低低唱道“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游淼低头,茶壶一抖,香茗之气氤氲。 赵超看着游淼的脸,伸手,侧着手掌去的眉毛。 赵超“贤弟,你的字叫什么来着” 游淼“游子谦。” 赵超“游子谦,你比从前俊了。” 游淼抬眼,勾着他的手指,把他手掌拉下来,摊平,将茶杯放在他手里,笑了笑。说“你瘦了些。” 赵超说“我打仗打得全身伤,露出来能吓死你。” 游淼乐了,赵超把茶杯凑到唇边,又想起了什么,说“哥哥来日能活下来,能发迹,定不会亏待你,弟弟。” 游淼叹了口气,说“别这么说,你待我的,我都记得。” 赵超说“你待我的,我也都记得。” 赵超把茶一口喝尽,起身道“走了。” 游淼说“我送你。” 赵超“别送,我再想法来找你。” 赵超要出门时,忽又道“给点钱,没钱花了。” 游淼啼笑皆非,去点银票,赵超说“给现银就成,别拿银票。” “太子耳目这么灵”游淼蹙眉道“要多少。” “难说。”赵超道“给二百两罢。” 游淼去开箱子给他点银“你二百两银子俸禄还不够花我沈园里每年吃住花销也就八十两呢。” 赵超道“俸禄都被我拿去接济战死的袍泽们家里了。” 游淼用铁尺点银,五锭五锭地排出来,听到这话又多点了些给他,说“给你三百两,不够了遣个人来找我要就成。墙角拿块布兜着走,路上当心被抢啊喂,提的动吗” 赵超无奈笑道“哥哥今天也傍到个大财主了。”说着收了银锭,足有将近二十斤重,沉甸甸的提着,走了。 赵超走后,游淼就像心底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被打通了,今天两人闹翻后,有那么一瞬间游淼忽然觉得无趣得很。就像心里空荡荡的。 毕竟这些年来,他刻苦读书都是为了能帮上赵超的忙,或许在很久以前,心里便认他为主,而来了京城后骤逢此变,令他寄托了许多愿望的人生全盘崩毁,那种感觉既辛酸又悲凉。现在发现赵超还是原来的那个赵超,虽境地不容乐观,但仍然激起了他的斗志。 游淼看了李治烽一眼,见他看着自己,眼神中蕴藏着不明之意。 “好点了”李治烽问。 “睡吧。”游淼吁了口气,舒服多了。他忽然想到李治烽身上去,将自己与李治烽类比,或许李治烽一直跟着自己,也抱着这种情怀。 黑夜里,李治烽忽然开口道“你相信他” 游淼侧头,想了想,说“你觉得他在演戏么” 李治烽“早上的事就是演戏。” 游淼说“我相信赵超刚刚说的话是真的,他如果对着我都演戏,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到能说句真话的人了。” 李治烽嗯了声。 翌日天明,游淼便顶着个淤青的黑眼圈出去吃饭,旁若无人地笑着与举子们打招呼,也没人敢问他什么。白日间无事可做时,便在书馆内读书。 长垣与少微采买完京城的货,带了一车东西回江南去,顺便给乔珏报信,一人赶车,一人押车离京,便留李治烽一人伺候。 及至三天后的四月十五,游淼换上一身好衣服,让李治烽拿着个匣子,出门赴宴去。这次再见李延,游淼心底说不得还有点紧张,但已有了底气。至少他明白了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一主一仆乘马车进了天隆街穿西市过,进了清荷庄,那清荷庄乃是达官贵人听戏吃菜的地方,建于京城西北,引的西山泉水,月明时分,空幽夜色下掌娘依依呀呀地唱着小曲儿,别有一番意境。 游淼持帖入内,众公子们正在边院里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外头传道 “游公子到” 倏然满院就静了。 游淼于拱门里进来,露脸,依旧是那春风满面的少年郎模样,团揖,笑道“我回来了。” 接着院里炸了锅,各自笑成一团,李延噗一口酒喷了出来,平奚拍着大腿,笑得倒在椅上,公子哥们各有各的乐事,都是指着游淼笑。 卷三 满江红 游淼也跟着摇头好笑,仍旧是那没脸没皮的模样,李延招手示意他过去,去了便给他一脚。 “你小子哈哈哈哈哈”李延笑得坐不稳,把他搂在怀里又揉又揍的,说“怎变这模样了” 游淼唉了声,李延又道“谁打的你说说哥哥们给你出气。” 筵上公子哥儿们都笑而不语,看着游淼。 游淼摇摇头,无奈笑了笑,说“算了。” “罚三杯罚三杯。”平奚把酒杯朝游淼面前一放,游淼道“心甘情愿。” 游淼端起酒杯,三杯酒下肚,筵席上又恢复了那热络气氛,今日众人摆酒为的就是给游淼接风,当即三句话不离他,先是问江南的山庄,又问游淼解元的事。游淼只是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解元是他老爹出钱捐的。 众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李延又说“拜先生了没有” “有。”游淼这点不敢装傻,毕竟迟早要被发现的,索性老实道“叫孙舆。” 李延便有点若有所思的神色,有人问“参知政事” 游淼哭笑不得道“别提了那老头半点不客气,又罚我跪又抽我,哎” 李延搭着游淼肩膀,揶揄道“来,上京了,哥们儿罩着你” 哗一下满堂又笑了,说话间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的大好时光,游淼仍是那脸没皮的模样,喝了几杯酒,又敲杯拍碗地学自己老爹,学了个活灵活现给与席者看,逗得所有人大笑。 “我们家那螃蟹。”游淼道“有这么大,入秋了叫我小舅派几个人,八百里地加急送来,招待你们顿好的。” “也够难为你了。”秦少男说。 游淼说“没啥,跟你整治个花园似的,慢慢地就起来啦。”虽是这么说,但个中艰辛,也只有他才知道,司马璜又插口道“早知这般好玩,哥几个也去小小地弄个园子。” 游淼笑道“我的不就是你们的么种桑的山头给你,沈园后头的菜地给李延,来来来,咱们把字据写了。” “好好好”平奚马上道“笔墨来笔墨来” 游淼笑着在纸上画了个地图,标上田地范围,说“要哪随便挑” 数人当即一拥而上,平奚说“平就给咱哥们打理着。” 李延一手搭着游淼,将那地图连着沈园以及后头的一块用毛笔一圈,说“这块是咱家的啦,淼子,你可得记好了。” 游淼笑着说“行,你要有空来,常常住着,这园子就是你的啦” 数人一拥而上,把游淼的山庄给瓜分了,游淼又要了一叠纸分给这帮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写了地契。紧接着公子哥儿们便兴高采烈地讨论,要如何种田,挽着裤腿衣袖去插秧,都当做新奇活儿似的。俨然都将江波山庄当作了自己的,又说好待殿试完了,大家便浩浩荡荡出行,跟着游淼下江南去,到他家吃住几月。 游淼全部一口应承,又告诉他们山庄里有什么好玩的,自离京之后,三年里头一次喝得烂醉,喝到最后,纨绔们帽子也扔了,鞋子也脱了,歪来歪去,倒成一团,疯疯癫癫的。 李延玩得兴起,还在桌子底下装。院里全是如今天启朝上官宦之家的贵公子们,不知道的还以为都疯了。 玩了半夜,二更时,也都折腾累了,各自的家丁过来,把公子们抱上车去,游淼醉醺醺,靠在李延身上,拿着一叠银票,扬来扬去。 “拿了钱再走少爷打赏你们的”游淼醉醺醺,嚷嚷道,把二百两一张的银票分了,李治烽拿着的茶叶一直没用上。 “走走。”李延道“我送你回去,犬戎奴,你到前面给小爷赶一次车。” 李治烽没有说什么,坐上车夫位去,李延抱着游淼上车,坐游淼的车。丞相府的马车则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入夜,京城内静谧无比,只有这两辆马车。沿途巡逻兵士过来拦。 “宵禁了哪来的人” 后面那车的管家过来出示腰牌,士兵们便纷纷鞠躬,让出道路。 车里摇摇晃晃,挂着盏琉璃灯,五光十色的灯光在车里转来转去,映在游淼的脸上,李延道“喝高了平日里没见你醉过。” 游淼呻吟出声,靠在李延怀里,斜斜歪着,李延手掌一拍他的脸,说“装,再给我装。” 游淼吃痛,只得起身,笑吟吟地看着他,随着马车行进倒来倒去,李延一手捏着他下巴,说“想什么呐你,被赵超揍了知道哥哥的好了” 游淼神色黯淡了些,李延道“早知你是这德行,心里藏着事,从来不说。” 游淼道“我错了,错了行了吧” 李延这才笑了起来,哼哼几句,把腿搁在对面的座椅上,说“来按按肩膀。” 游淼帮李延按了几下肩膀,说“这茶给你的。” 李延说“来点茶,醒醒酒。” 游淼便道“李治烽,在桥上停着,我说会话。” 马车停在桥中央,两侧挂满大红灯笼,游淼把车帘揭开,晚春夜风一吹,舒服了不少,酒气散了,便在车里升起炉子,与李延喝茶。 李延“你给我个准话,再跑赵超那头去,便是什么” 游淼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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