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恐惧不是懦弱

他脸上的笑意神奇是熟悉的，可是他的有别于人类的耳廓，分明在告诉她他真实的身份。

她颤声说：“你、你是魔族。”

“啊，欺骗了你真不好意思。”

叶青青忽地想到一个问题，是啊，凯恩斯公爵应该在费尔蒙才对的，怎么会到边陲呢？但是作为公爵出战抵抗魔族也不稀奇，她又想到了什么，愤怒地说：“你，你杀了凯恩斯公爵？”

伊特大笑起来：“这么关心凯恩斯，真令我感动。不过很遗憾，你所认识的那位凯恩斯公爵一直都是我呢！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伊特・和雅，很高兴认识你，叶青青小姐。”

叶青青全都明白了，她拔出匕首刺向凯恩斯。伊特一个手刀将她打晕。他拿着叶青青的匕首，笑道：“之前以为只是朵娇花，没想到也是带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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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的进攻越来越猛烈，除了洛特王国以外，距离图特思慕防线最近的其他七个国家都已经全面沦陷了。西元大陆每个人都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五千年前那场未完的战争再次打响了，魔族已经重新卷土而来，图特思慕防线已经抵挡不住了。

西元大陆每个国家都在崩溃的边缘，贪生怕死的贵族们纷纷出逃，逃向另外的大陆。有些国家的君主甚至都已经有出逃的迹象，那些观望的也已经打点了行装准备好了船只，一旦魔族深入多一些，他们立刻就会逃走。

恐惧不断地滋生，寄灵无处不在。

加勒王国沦陷的消息传到洛特王宫的时候，柏莎几乎昏阙，她的家人或许全都被魔族杀死了。她的女伴们哭泣不停，她们的家人全部都来不及逃离。魔族的残忍众所周知，难道他们会对她们的亲人手下留情吗？她们悲痛欲绝，更恐惧几时魔族会打到这里。

只有格蕾蒂斯公主不为所动，她的父王母后可能都死了，可是她竟没有悲伤也没有恐惧。她就像是个傀儡一样，又像是个幽灵一般四处游荡。

柏莎早已经不对格蕾蒂斯抱有任何希望了，加勒王国已经覆灭，亡国的公主已经没有了用处。掌权的罗恩会如何处置格蕾蒂斯呢？她不知道罗恩王子会不会杀死格蕾蒂斯公主，也不知道罗恩王子会不会杀死她们这些侍女，特别是她柏莎。柏莎清楚地记得自己对王子的情人做过什么。

柏莎不是没想过逃，可是她一个人能逃到哪里去呢？那些效忠她的骑士，是她家族的骑士，加勒王国都没了，她的家族也没了，还有几个人会真的效忠她呢？柏莎在这个恐惧的时候，想到了希尔曼，如果说现在还有一人能够帮她的，那个人肯定就是希尔曼。

月色朦明，柏莎敲开了希尔曼房间的门。

卡塞内尔早就感觉到了靠近的柏莎，他看了一眼窗台上那只血蝙蝠，血蝙蝠立刻飞了出去。然后他的样子也慢慢变成了希尔曼的模样。虽然早知道是柏莎，但打开门的时候看到泪流满面的柏莎时，他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没等他摆出惯用的那副阴冷讥讽的表情，柏莎已经扑进了他怀里。

柏莎哭泣着说：“加勒王国被魔族攻陷了，我的家人一个消息都没有，他们肯定死了。”

哦，原来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了，难怪哭成这个样子。

卡塞内尔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让她进来坐下。

柏莎依然在哭泣，她说：“我好害怕，希尔曼，我好怕……这里……这里会不会也被……魔族攻陷……”

卡塞内尔站在她面前，他说：“会的，这里支持不了几天。”

柏莎抬头看着他，卡塞内尔脸上的淡然令她惊愕，她停止了哭泣，她问：“难道你不害怕吗？”

卡塞内尔一笑，“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死吗？”

卡塞内尔伸手托起她光洁的下巴，看着她带着泪痕的美丽脸庞，他说：“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臂慢慢拉着她起来，让她伏在自己的怀里，男人独有的气息将她包围。卡塞内尔低下头拨开她的头发，亲吻她精致的锁骨。柏莎浑身发颤，她明白他想做什么，一开始她就知道今晚走进他的房间会发生什么……

柏莎很小的时候祖母就说她是个聪明的孩子，等她渐渐长大的时候，祖母又说她有一种令男人沉迷的天赋如果她善于用这项天赋她会爬得很高。柏莎的确很善于使用这种天赋，但内心却又无比反感，一想到那些恶心的男人对她抱着的念头就想吐，可是她还是要笑着和他们周旋。

柏莎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她的父亲虽然愚蠢，但还不至于太蠢，他知道他的女儿还可以卖的更好的价钱，所以没有早早让她去献身给哪个男人。但她也心知自己逃不出这个命运，所以千方百计才做了格蕾蒂斯公主的陪嫁侍女。或许这样她还是摆脱不了她命运和她的家族，但至少她有更多的选择，选择一个她不讨厌的男人。

知道加勒王国沦陷的时候，她哭了又笑了，她终于摆脱他们了。可是笑过哭过后，她又觉得恐惧，她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了。

对于未知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她敲开了希尔曼的房门。柏莎鄙夷自己到头来还是不得不献身给男人来活命，可内心又庆幸她可以献身给自己所爱之人。

……

……

……

从言歌城上面看过去，下面是广阔的草原，青青的草原一直延伸到波涛汹涌的红河那里，隔着红河是一大片大片的红树林，树林背后是连绵起伏的山脉。

罗恩站在城墙山看着远处的红树林，他知道魔族的军队正在那里聚集。卡伦站在他旁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卡伦说：“殿下，你真的准备今晚出战吗？我们的援军还没到来。”

罗恩冷笑：“援军？不要自欺欺人了，根本就没有援军，那些昏庸无能的君主，只想着逃走。留下来的，也希望由我们去消耗魔族的实力，毕竟他们的领土在图特思慕防线的更深处，也许魔族到达他们领土时已经无力再战也说不定。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勾心斗角。他们一拖再拖支援的时间，但我们已经无法再等了。”

罗恩望着风吹过的草原和远处的红河、树林和群山，他知道魔族就潜伏在那里，他说：“魔族走到这里，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实力，图特思慕防线到底削弱了他们多少，我们没交战，无从而知。可是仅在人数方面，我们已经输了，不能等他们集聚。趁他们主力未到，我们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急需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你看看我们的将士，他们脸上的恐惧，没有交锋就输了，必须要让他们明白魔族不是无法战胜的。”

卡伦说：“我赞同您的做法，可是能否请求您，让我领兵。”

罗恩说：“卡伦，我知道你担忧我的性命，但这个时候，如果我都没有勇气直面魔族，怎么给我们的臣民们带去勇气呢？”

卡伦无法反驳他，这个时候也真的是只有身为储君的罗恩王子身先士卒，才能激起全军的士气。

卡伦看着罗恩坚毅的眼神，单膝跪在他面前：“殿下，我会誓死追随您。”

罗恩的确比路易斯更具有王的潜质，如果没有他母亲对他的影响，国王再喜欢路易斯也会选择罗恩吧！但是在这一刻，卡伦坚信罗恩已经摆脱了安妮王后的影响。

罗恩扶起卡伦，他说：“卡伦，不，你不能死，你不能随我出战。如果我死了，必然全军群龙无首，加上对魔族的恐惧，整个洛特王国立刻就会崩溃。那个时候，你就逃吧！逃回费尔蒙，带着玛丽，带着我的父王我的母后，还有路易斯，带着他们逃到瑞安公国去吧！”

“殿下，恕我无法顺从您的命令。”卡伦说。

罗恩忽地笑了，“首相，你是首相，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卡伦，我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不怕死，但难道你想他们死吗？你的国王，还有玛丽？我知道玛丽一直喜欢你，我也很希望你和玛丽一起……”

“殿下，我对玛丽……”

卡伦试着解释却被罗恩打断，罗恩说：“你知道吗？卡伦，小时候我其实挺嫉恨你的，你什么都比我做得好，父王喜欢你甚至超过路易斯，如果你是父王的儿子，王位肯定没有我和路易斯什么事情了。可是当我知道路易斯因为同样的理由嫉恨我的时候，我才明白，憎恨别人和被别人憎恨都不是一件感觉好的事情。我释然了，可是路易斯没有，他到现在还在恨我吧！也对，毕竟是我抢了他的东西。”

卡伦愕然地看着他，吐露着这些心事，他心里也狐疑着罗恩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其实我不想和路易斯抢什么，很小的时候或许有吧！但早就不想这样了，可是我还是抢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像是母后手中的傀儡，每一步都是她的操纵。”

忽然地他又转变了话题，罗恩忽然问道：“五千年前图特思慕太子是不是也这样站在城墙上，眺望着他的敌人。他那个时候，是否心中也会有恐惧。”

卡伦看着他说：“我想他是的，殿下我们都会恐惧，恐惧不代表懦弱，屈服于恐惧才是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