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听我说

最初的波澜不惊过后，日子又开始循规蹈矩。黎花减少了晚上兼职的频率，把一部分时间用在看书、写字上。

“脑子进东西啦？”小雅对这反常的举动很是诧异，“拿起书就犯困的人，居然主动买书？”

“嗯，”黎花非常认真地说：“我觉得郑子初说得对，靠力气挣钱不能长久，还是要靠脑子。”

“哦，能影响你的，一定是让你想入非非的人吧？快交待！”

黎花放下书，郑重其事地说：“小雅，我想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憋在心里好久了。”

一个人守着秘密，真的很难受，特别是黎花这种大大咧咧的姑娘，尽管性子倔，但她心里真是藏不住事儿，也想有人能分享一下，这就是有姐妹的好处。

小雅一看这架势，“你这丫头，真有心事啦？”

“我喜欢上一个人，”黎花大眼睛闪了闪，用手捂住小雅的嘴，“你不要插话，听我说。”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总是想他、想和他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手牵手，总之，就是认定他了。”

小雅有些傻了，从未见过黎花这副样子，嘴里大声喊着：“康凯，快来快来！”

康凯拿着抹布从厨房冲出来，也愣了，“出什么事啦？”

“花儿、花儿有喜欢的人啦！”

康凯的第一反应就是：“郑子初？”

黎花摇头，“怎么可能！”

“那能是谁？”康凯眼睛一瞪，“不会是代驾认识的吧？我告诉你那可靠不住，就你那点儿智商......”

黎花不服气了，声音也高了起来，“你就不能想点儿新鲜的？再说，我不傻！”

康凯坐在椅子上，“好好好，您慢慢说，我仔细听。”

“我们是在地铁上遇到的，”黎花指着小雅，“你听我说，当时......”几个月来的每一次见面，她都叙述得很详细，唯一隐藏的就是袁子墨的病情，这是他的隐私，她不想放在光天化日之下让别人议论，发小也不行！

“我一开始以为他的条件很普通，直到、直到，”黎花突然开始结巴，“直到他爸爸来店里买车，我才发现他的家世挺好的，”

“所以，他觉得你配不上他，提出分手，然后你开始看书？”小雅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还想去挽回？”

“既然他仗着自己家世好和你分手，就没必要挽回，强扭的瓜不甜！”

对这两人的脑子黎花也是佩服极了，无奈地说：“你们能听我说吗？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人家根本就没答应和我交往，哪儿来的分手？”

“我去，黎花花，你的表白被拒啦？第一次？”小雅一副惋惜的表情，“好皮囊也不好使了！”

黎花正色道：“他没答应可也没拒绝，我觉得这是负责任的态度，反正我不会放弃，可以先当朋友吗！所以，我以后可能会经常不在家里吃饭，知会你们一下。”

小雅看了康凯一眼，“花儿，你可要想好了，能不能承受最坏的结果，万一，”

‘最坏的结果’，这个问题在黎花的脑子里已经折腾过千百遍了，最坏的结果不外乎生离死别，那也应该是几年后吧？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挺好，我庆幸自己发育了！”黎花笑着说，“无论怎样，你们都要给我打气。”

小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花儿，你不会还有事情瞒着我们吧？”

“没有，第一次想用力地去喜欢一个人、想为他做点什么，所以，我要出去了。”现在是她每天走出地铁口的时间，不知道袁子墨会不会在街心公园，她想去那里等他，想陪他走这三百多米的路。

马路两侧早熟的银杏树叶子已经染黄了裙边儿，人行道上也有了稀稀落落的叶子，黎花的眼前有些迷离，五彩的景象似乎看不真切了，城市斑斓的夜景虚幻般拥挤，她的眼神一瞬间空洞起来，像是认真地在想自己这几年和未来吧！

“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黎花没有回头，晃了晃脑袋。

“是想家了吗？”

黎花一怔，点头说：“嗯，好像有一点儿...想爸爸了。”

“想了就回去看看，别给自己留遗憾！”

黎花转过身，暗影中的脸少了疏离，眉目也温和了许多，她不想再装做没心没肺的样子，“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

袁子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自嘲地笑了，“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没你想像的那么光鲜、美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是不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黎花说得小心翼翼，上午从他和父亲的交谈中，她能感到父子之间的那份客气，熟悉中的陌生，“感觉袁先生是挺爽快的一个人，很好接触的。”

袁子墨的嘴角又扯了扯，不自然地说：“他在外人面前一直是这样，开朗、随和。”

两人之间有了短暂的沉默，袁子墨指了指石凳，“要坐一会儿吗？”

黎花指了指小区相反的方向，“能，走一走吗？搬过来好几个月了，那边都没去过。”

袁子墨没有答话，迈开大长腿率先走了出去。

黎花紧随其后，经过几天的沉淀，心里镇静了许多，她一再告诫自己要有耐心，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嗯嗯，只要能有机会在他身边，一切皆有可能。

袁子墨打破静寂，“这样的机会不多？”

“是啊，每天除了上班，在地下的时间最多了，要么就是晚上。”黎花东张西望着，“北京的夜景真美！”

“为什么要来北京？”

真无趣！

黎花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问啊？没新意！”

袁子墨再度沉默。

黎花站到他的面前，“我说错啦？”

袁子墨紧抿嘴唇，看着黎花的眼睛，像在寻找什么，“我在想换个合适的问法。”

“你很在意吗？”黎花不明白，“聊天而已，没必要较真吧？

我哪里是较真啊，我是怕伤了你啊！你故作姿态掩饰心底的自卑，你单纯善良不代表你心里没有阴影啊！

“黎花，我没什么朋友，许多时候习惯了一个人，所以，”

“你放心，我有眼力见儿的，如果你不希望我打扰你，那、那我，”

“你想多了，”又是一阵沉默，袁子墨缓缓开口：“我不太会说话，认识你，我真的很荣幸！”